“苦衷?呵呵,你真蠢。我杀你,只是因为剑鞘被我弄脏了。我怕你去向掌柜告状。单纯地想杀你。单纯的恶。没有苦衷!”
温朔低头,打量剑鞘,“我还以为——算了,不是很重要的事。”
沈黛一副看被我说中了的样子,“你又懒得解释了。”
温朔道:“一个人的一切都在他眼睛里。高兴了,人的眼睛会发出光彩。失落了,人的眼睛会灰蒙蒙一片。刚才,我看见你的一刹,你的怒火从眼睛里喷出来。我和你之间并无恩怨,所以才会猜测你另有苦衷。可怜你——谈不上,只是这世道如此艰难,也有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沈黛啄着这几个字,不屑地笑,“看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温朔道:“我希望你能控制心中的怒火,否则终有一日,成燎原之势,会害了你的性命。那便是我说的好自为之。”
沈黛道:“你骗人。我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来。我藏得很好。”
温朔道:“怒火——便是越压抑越熯炽,直至转为恨意,一发不可收拾。在你找到宣泄怒火的方式前,想要活得久一些,藏起你的祸心,老实些。”
沈黛道:“就像偷吃鸡的狐狸,在靠近鸡窝前化成人形,要藏好自己的尾巴,等靠近胖鸡,才突然露出爪牙,扑上去咬住鸡的脖子。在一瞬间捕杀它们。”
温朔愣了一下,杏仁状的黑瞳在一瞬放大。
沈黛十分警觉,“你还是后悔了?要杀我了?还是要去向苏大掌柜告状?”
温朔摇头,自顾一笑,那笑却只是嘴角的微微一上扬,眼睛中并没有笑意化开,“我只是没想到你用了这个比喻。我没有让你去杀人。你理解错了。”
他刚才说的——
人的一切情绪和情感都藏在眼睛里。他的眼睛并没有笑。他在装不在意。狐狸对他来说很不一样?
沈黛说:“我叫沈远山。”
温朔从怀中又拿出一张银票,压在第一只瓷杯下,“这张是给你的。有机会的话,去念书,去学手艺,去看清楚天下之大,地之广阔,芸芸众生像你我一般奔波劳碌。你的心里就会装下很多事情,不再只被小小的怒火所驱使。”
沈黛继续紧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
“防人之心不可无。本来这是件好事。可以你这样的年纪这般警戒,不禁让人感慨。”
沈黛说:“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温朔往外走。
“握剑的时候拇指不要放在剑格上,一用力,拇指就会被刃割伤,逼着你把剑丢开。”
“一定要握紧剑,被人夺剑是用剑大忌,是最致命的。”
“想要一剑毙命是很难的,除了惯用剑之人,生手绝不能直刺心脏,因为移动中你无法判断对方心脏的位置,剑一旦刺入胸腔,就可能被肋骨卡住,那样的伤不致命,你拔剑的功夫,对手的武器就已经刺上来了。
他这是在教他用剑?
沈黛从来不相信他人的好意,因为好意的背后往往藏着龌龊至极的东西。
沈黛下定决心和这种伪君子唱反调。
“我问你——”沈黛喊住他,“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如何最快地结果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