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六日,巴东被屠城一事也终于经由塘马飞快传回了建康。
得知蜀军屠了整整一城军民的南陈朝堂群情激奋,请愿先诛林孝节的南陈官吏跪满了大殿门外。
殿内,南陈皇帝陈端也皱着眉头望着正在殿内互相争吵的一帮文武。
“蜀人蛮横,入我南陈境内后,便三番五次讨要粮草,连牲畜军械都是我们供给,这一次不过是巴东县令为了求全而行的权宜之计,他不由分说便纵兵屠城!不诛此獠,我大陈必定颜面扫地!”
一名御史站在抱着笏板一言不发的司马铮与司马炎面前不断喷吐着唾沫星子。
“好了!”
突然,殿内传来一阵敲打桌案的声音,陈端的声音从龙榻上传来,那名御史立刻转头对着陈端跪了下来。
“陛下!此次蜀人作为天怒人怨,右相司马炎作为请蜀军入陈的主事之人脱不开干系,臣请陛下罢除司马炎右相之位,择能者居之,与西蜀开战!”
御史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可陈端却只是看着一旁的司马炎。
“右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端发问,司马炎便不再沉默,他转过头对陈端拱拱手道:“陛下,此事过程不都已经在奏疏上了吗?”
陈端用两根手指夹起那份奏疏晃了晃说道:“巴东县令克扣粮草,致蜀军先锋万余人顿兵城下,为唐军所趁,全军尽没,巴东县令将蜀军将领首级悬于城头,与唐军媾和,蜀军主帅林孝节至,讨要首级不得,愤而破城。”
“你觉得,这件事就是奏疏上写的这样?”
司马炎道:“陛下,此奏疏如无徇私,便大体如此了,蜀军此番可谓精锐尽出,便不会纠结于一些小节,自然不会无端杀戮南陈百姓。”
“可将友军将领首级悬于城头只为了退敌,却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这件事怎么算,都是我们的错。”
一旁的御史听罢当即站起身用笏板指着司马炎喊道:“司马炎,你如此说话,是何居心?”
说着就要举起笏板砸下去,可司马炎只是冷冷地看了那御史一眼,那御史便愣在了当场,高高举起的笏板也不知道该放到何处。
“是何居心?我到底是何居心陛下自然知晓,何时轮到你来聒噪?”
“既然你这么急着要为陛下建言献策,不妨你来说说看?”
御史见司马炎突然让了一步,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连忙将笏板放回手中捧着,随后朝陈端拱手。
“朝堂上挥舞着笏板要打朝中重臣,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内侍监!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陈端问向一旁的谒者。
“回陛下,君前失仪者,轻则杖责罚俸,重则罢官远黜。”
听到谒者的话,御史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全然不似刚刚那般盛气凌人。
“陛下,臣知罪!”
陈端摆摆手道:“杖责二十,罚俸三年,贬到宁州巴东出任县令!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施政手段有没有你这张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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