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了足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老妪陪着赵英一同收拾起孩童们的骨殖,放进赵英挖的那个偌大的土坑中。
赵英重新填平后找来一块充当柴火的破门板,用力插在上面,又用那根木炭棒做了个记号后,便搀扶着老妪回到了草棚中。
第二日,赵英照例去到了土墙下,那个守备府士卒见到赵英头上蒙着白布,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便问道:“你这是怎的了,昨日被流民围攻了?”
赵英勉强笑了笑说道:“对啊,差点被当成下毒的人活活打死。”
提起下毒的事情,那守备府士卒也恨恨地说道:“都怪那私通敌国的常平仓司丞和几个胥吏,害的我们也被流民冲击土墙,伤了许多弟兄。”
赵英一愣,说道:“下毒之人抓住了?”
那守备府士卒诧异地看着赵英说道:“是啊,你不知道吗?人已经被裴相斩首,人头就悬挂在西侧土墙大门之上,尸首也已经摆在流民营门前供流民泄愤了。”
赵英听罢连忙向西侧走去,那守备府士卒在墙上大喊:“哎!你还没告诉我今日要给你带些什么呢。”
见赵英没有回头的意思,那守备府士卒只好作罢,自言自语道:“怎的听到这个消息比那些流民还要着急?”
赵英不多时就走到了西侧土墙下,看着其上悬挂地八颗面色狰狞的人头,突然感觉胸中一口浊气消散殆尽,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那几具无头尸体处,看着一众失去了亲人的流民正拿着木棒死命地敲打着,只感觉无比痛快。
看过后,赵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又回到那守备府士卒守着的那段土墙处,那守备府士卒见到赵英去而复返,笑着说道:“怎的,看过热闹又想起来今日该给那伙娃娃带些吃食了?”
赵英神色一变,那守备府士卒也察觉到了赵英表情的变化,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出了变故了?”
“没。。。没有,今日给我带几条腊羊肉吧,银钱还是照往常一样。”
“还是与往常一样,下午申时。”
那守备府士卒见赵英不愿回答,也不再多问,点头应下后便下了土墙。
当日下午,那名守备府士卒便将一条腊羊肉扔给了按时等在土墙下的赵英。
“这条腊羊肉不收你银钱了,我与一名一同坐哨的豹骑军讨要的。”
赵英抱拳谢过后,便匆匆走向了恢复了在流民营中查看疫病情况的张博士。
赵英回到流民营中时,看着周围依旧面色不善的流民们,刻意躲避着他们的目光,只是一个劲低着头行走,不多时便走到了正在给一名流民瞧病的张博士身旁。
年岁比赵英大上一旬的张博士看到赵英过来,也注意到了他腰上挂着的那条腊羊肉,但他并未说话,而是指了指那个流民说道:“附子少一分,他又是中过毒的,菽汤性寒,宜用甘草。”
赵英清楚这是对他说的,连忙又掏出那块绢布记了起来,等到赵英记完,张博士劈手将绢布夺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又扔给赵英说道:“记录不清!虽说是医者,但是笔迹切不可潦草,否则谁能看懂?”
赵英手忙脚乱的接住绢布,同时连连点头。
张博士瞧了赵英腰间的腊羊肉一眼,平静地说道:“我已知你心意,今日傍晚,将束修送到我的草棚吧。”
赵英连忙准备跪下叩首,却被张博士用那双枯瘦却又有力的手死死抓住。
“不必如此,只要你是为了救人,我自当收你为徒。”
“谢张博士!”
“改个称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