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沙明明匆匆一面,她还要回公司去工作。
程锦回原来的公寓,去拿虞皓平寄回来的图纸。
原来她租恒悦城那房子的时候,就是因为距离嘉信不远,上班也比较方便,眼下又无事,懒得挤公交,就这么一路走了过去。
一路缓行,暖阳变成了落日,然后余晖落尽,是暮色。
傍晚的街灯逐次亮起,霓虹闪耀,
从早晨出门,到现在,程锦也已经走了大半个城区。路过许多地方,天桥,地铁站,以前去过的红豆冰沙店,明明知道身边的人流里,并没有熟悉的面孔,可是又忍不住的若有所待。
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明知找不回,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期待它可能万一的出现。
一整天从国贸走到嘉信,又从嘉信走去恒悦城,虽然也是初春,夜风却依然料峭,程锦渐渐觉得走不动了。
腿酸的好像灌了铅。
路过梅江旁边的街心广场,有一群少年在广场上练习滑板,程锦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决定歇一歇再走。以前天天从这里经过,却从来没发现江边的景致如此幽静。
玉兰树刚刚萌出新芽,夜空里偶尔飘过追逐打闹的笑声。
有一对老人走过广场,也许是累了,在旁边的长椅上小坐,婆婆的鞋带开了,爷爷在她身边蹲下,细心的帮她把鞋带给绑好。婆婆低头看着他,大概嫌他手笨,一边笑一边似乎在埋怨。但是等爷爷直起腰,还是忍不住把手上的水壶递给他,忙着让他喝口水。
程锦羡慕的看着。
这是她曾经梦想过的画面。
小的时候,她曾经希望,那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后来,知道已经不可能,她又曾经希望,等自己老了的时候,也有人在旁边白发苍苍,携手相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幸福,却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得到。
渐渐地,坐的久了,人声渐渐散去,周围又陷入静寂。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也只剩下她自己的影子。
程锦站起来,两手揣进兜里,继续往恒悦城走过去,街道两旁的建筑还是那么熟悉,这些日子,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路口,拐个弯,前面就是她住过的那栋公寓楼。
当初就在这里,沙明明兴高采烈的帮她把东西搬进来。
也就在这里,她扭伤了脚,时俊送她到楼下。
还是在这里,他在雨里等着她。那把黑色的雨伞,伞下她借着酒醉的放纵。
程锦站住了,时间已晚,窄窄的街道两边,超市和饭馆大部分都已经打烊了,只剩下不甚明亮的街灯,一盏一盏晕黄的灯光,投影在地上。
走到楼下,仰起头看看曾经属于她的那扇窗,一片漆黑。
不知道是她搬走以后,再没有人住过,还是因为时间太晚,主人已经熄了灯。就在她这么想着,往楼下的信报箱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不经意的看见有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
背对着她,靠着路灯下的栏杆,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发呆。
程锦愣住了。
扑通,扑通,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跳了起来。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似乎就要跳出喉咙口。
认错了吧。
不可能吧。
是她眼花了吧?程锦几乎想要抬手把眼睛擦一擦。可是就算灯光这么遥远昏暗,就算她再怎么想要忘记,这个背影,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就像昨天晚上在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