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正在连夜赶路,虽是深夜,寒风刺骨。可这队人丝毫未受到寒风阻挠,依然驾马前行。
这些人皆是寻常百姓服饰,可细看下来,马上的骑士们皆目凝精光,神情冷峻,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而他们腰间悬着的单刀更是表明了他们护卫,这马队后方那马车中人的目的。
这十来人的马队,在凛冽冬风中纵马前行,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坐下马儿经过连日的奔波,鼻中喘着呼呼粗气,已是疲惫不堪。
而这行人却未见疲怠神色,一看就是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行伍之人。
行在队伍最前列的年轻人双目警觉,一身百姓服饰遮不住他那慑人气势,他回首望见一行人的坐下马儿都已疲倦,随即抬手,示意身后众人放缓速度,警觉的环视了一圈周边环境后,随即拨马回身,向着马车行去。
“万将军,咱们已快到岭州界了,连日奔波,马儿也有些疲倦,可否休整一番,再行出发。”
领头的年轻人并未向着马车开口,只是侧首向着马车旁的骑马之人开口禀报。
“严统领辛苦了,大家为了护卫万某,连日赶路,确已疲乏,今日咱们便寻一处休整一番,明日再入岭州。”
这马车旁的骑马之人开口道,这人虎眉豹眼,长须过腹,饶是穿着寻常百姓服饰,可无论骑乘之姿态还是异于常人的容貌,都不是百姓服饰可以掩盖住的。
这行人正是离了雁北城,微服回凉州省亲的齐云北境统将万钧一行。
万钧爱民,不愿劳师动众,更不愿军中士卒护卫在侧,摆出一副北境统将的排场,这才选择了最简单的回乡法子。
而护卫在侧的正是皇帝亲遣的云影司护卫,在百官看来,云影司中的严家子弟乃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日里只护卫皇亲国戚。
而为了保护万钧,圣上一派就是十人,各个都是严若海手下弟子中的佼佼者,且这群护卫的首领严彬正是严若海弟子中最为拔尖的存在。
严彬年纪轻轻就已踏入初窥境,一手游龙掌法已隐隐有了严若海的几分神姿,深得严若海看重,曾言此子与儿子严青川可为游龙渊鳞掌的最佳传人。
严家作为皇帝最宠信,最依仗之一,陛下遣严家十人护卫万钧,可谓是皇帝恩宠,无以复加。
听到万钧所命,严彬单拳击胸,行了军礼,随后扯动手中缰绳,前去吩咐众人,寻找避风之地,就地扎营。
万钧看着这离去的年轻人身影,倒是有些感慨,朝中众人只道是皇帝天恩,可当中苦楚只有万钧自己清楚。
听到严彬派出探查的护卫来报,不远处发现一处荒宅,可避风过夜,万钧收回思绪,苦笑一声,当下下令去那处荒宅过夜。
严彬确是心细如丝,待到万钧来到荒宅之时,此处周边严彬早已打探好了,不仅让手下的护卫们将荒宅打扫一番,连前后院子都已安排了人手护卫在旁。
“万将军,荒宅简陋,还请大人将就一晚,明日我们进了岭州界,便好些了。”严彬望着眼前这个肩负着齐云北境安危在肩的男人。
自齐云王与大世子被害于赵都,当今圣上灭赵自立。晋国虽明面上打着止战的旗号,可暗里总会用兵试探边境,更常以小股游骑越境袭扰百姓。
万钧在雁北多年,以决然之姿戍卫边境,这些年来,无论是面对晋军试探还是游骑袭扰,指挥得当,将齐云边境牢牢守在自己身后。
在严彬心中,万钧的分量,已是与那位常年驻守山海关的战神王恬和老国士萧相,并称国之柱石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位心怀百姓的将军,严彬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在自己等人出发来到雁北城前,掌门严若海将叮嘱自己那四个字,“监视万钧。”
严彬本就是孤儿,幸得严若海收入游龙门下,又传授了一身本事,更是在严若海的举荐下,官至云影司统领。
怀着感恩之心,严彬将严若海父子当做自己的父兄看待,既然是严若海之令,严彬虽不理解为何如此对待万钧,可还是谨遵严若海之令,将万钧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汇报给严若海。
“严统领无需如此,万某在军中多年,这等苦算不得什么。倒是严统领,年纪轻轻,就深得圣上信任,又是严大人得力之人,前途不可限量。”
万钧似乎比在雁北城时话多了些,开口打断了严彬思索。
“下官惶恐,万将军多年为圣上守雁北,功在社稷。。。”严彬忙以军礼回话。
万钧抬手止住了严彬继续开口,随即自嘲一笑,带着威严淡淡开口道:“外面天寒,此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让大家都进来休息,去吧,这是军令。”
严彬虽在雁北时间不久,可也知道万钧令出必行的性子,当下闭口,不再多言,出了荒宅,传令去了。
万钧看着严彬的背影,捋着长须,豹眼微眯,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