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黎心中好奇,但还是先问道:“元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陛下‘病重’,早朝不上了,舫身在工部,每天只需要盯着火。药的制作进度,又不像高大人那样在户部有乐子可看,便来瞧瞧妙手回春、远近闻名的小霍神医了。”
陆舫一边巧妙地拍郦黎的马屁,一边把一团用荷叶包好的烧鸡放在桌上,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这是城中最大酒楼卖的叫花鸡,一口下去,能香到后脑勺上!我特地绕路城南,排队买了一只带来孝敬您,新鲜出炉,还热乎着呢。”
郦黎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某些人工作时间想偷懒吃鸡,大可不必拿我来当借口。”
“陛下说笑了。”
被戳破真实想法的陆舫不但厚着脸皮不肯承认,还十分殷勤地搬了个板凳坐下,洗手为郦黎撕起了鸡肉。
郦黎听他说得如此玄乎,捻了一条放入嘴里,嚼了两下,眼前一亮。
“不错吧?”陆舫乐呵呵道,“这可是家老店,他家的黄酒也是一绝。为了这一口,让舫在京城再做十年官也愿意啊。”
“少来这一套,还连吃带拿上了。”
郦黎斜了他一眼:“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来的?”
“臣以为,火候差不多了,”陆舫也没有再绕弯子,神情正经起来,“昨晚诏狱之中,指挥使的人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狱卒,发现这人竟然把钥匙藏在了裤兜里,想要偷偷带进去。”
他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郦黎脸上的表情。
“今日上午,又有一群大臣堵在穆大人府前,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暂时拥立新主上位,重启早朝。其中大多是范、傅二家的人,听说高大人去户部上班时,整个户部都空了大半。”
郦黎叼着鸡腿,摇摇头。
“陛下何故摇头?可是觉得这帮人又想重蹈覆辙,不过几日功夫便原形毕露,可笑至极?”
“不,”郦黎含糊道,“我只是在想,这烧鸡要是再加点孜然,就更好吃了。”
陆舫:?
要是换做旁人,听到郦黎这样的话估计会忍不住大皱眉头。
但陆舫的脑回路本就跟正常人不同,他甚至还挺感兴趣地问了一句:“何为孜然?”
“应该是一种西域作物。”
郦黎也不太确定孜然的具体产地,只知道它是在丝绸之路开辟后传入国内的。
说起丝绸之路……
虽然很心动,但郦黎还是逼着自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还是先把国内这堆烂摊子处理好吧,他想。
“既然他们等不及了,那就安排一下,送他们早日上路吧。”郦黎拿帕子擦了擦手,“跟剩下那些家眷说,让他们分家,朕会把他们各自送到不同地方去安顿下来。”
“要是不肯分的话,就一起打包送到南边,给朕开荒种地去。”
他当初发过誓的,要把这帮家伙全都送去挖运河。
接着,郦黎又把那使者的身份简单向陆舫介绍了一遍,然后问道:“那邵钱便是霍琮派来协助朕的人,你今天在街上碰见他了?”
陆舫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忍俊不禁起来。
“是,说起来这也是件稀罕事。陛下没经历过,不知道在京城租房的难处,价格贵是其一,舫要不是家中还有些余财,光靠每月这点俸禄,估计到七十岁才能全款买下一栋前堂后室不漏雨的屋子。”
“还有便是这些个牙郎,个个都是伶牙俐齿,精于算计,普通百姓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骗去一大笔介绍费,到头来还租不到什么好屋子。”
郦黎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租过房。
不过确实没和中介打过交道,因为房主就是霍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