葑菲院,小厨房。
夜雨过后,翌日一早,朝阳如一个红色的大火球从万里荒漠的棱线慢腾腾地冒出头来。
空气清新如洗,潮湿中带着泥土的生腥。
缪儿坐在灶台后面的用树根做的墩子上面,手里拿着一根捣火棍子,在灶膛里捣鼓的不亦乐乎。
灶膛里的火苗燃的正旺,红彤彤的火光映在缪儿的脸颊上,给那苍白羸弱的小人儿,染上一抹胭脂红,像三月的桃夭,像情窦初开的娇羞小姑娘……
可是,此刻站在灶台前拿着一柄长杆铁勺的丫鬟杏儿却并非这么想。
卯时,她穿戴洗漱完毕,前脚刚刚跨出门栏,后脚便被这姑娘“请”到这小厨房里,给姑娘熬什么鸡丝粳米粥。
鸡,要半年以下,没有下过蛋的小母鸡。粳米,要极寒之地高山雪水灌溉而出的顶级粳米。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抓鸡、杀鸡、放血、开肠破肚……等等这些本该是粗使厨娘做的,这姑娘通通都要她这个葑菲院的一等丫头杏儿来做。而且,姑娘还亦步亦趋地跟着,瞅着,监督着。
杏儿实在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引来了姑娘的不快,使得她一大早不继续压着她已经压习惯了慕容公子,偏偏跑到这烟雾熏人的小厨房来找她的不痛快。
“桐英永巷骑新马,内屋凉屏生色画。这大概说的便是慕容公子这般御马奔袭,弯弓射日的如风男子。可是呢……”
许是倒腾那火苗半天也没捣腾出个所以然来,缪儿将手里的捣火棍子一扔,带着淡淡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容,盯着一直低垂着头仿佛要把那半锅子粳米粥瞅出个洞来的杏儿漫不经心的说着。
“啊?”杏儿一惊,细长的丹凤眼微抬,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缪儿唇角微勾,又接着说到:
“可是传闻中‘醉生梦死’的桃花楼主流盼生辉、桃花风流,连之一颦一笑仿佛都吐露着芬芳,也当是世间最灼灼其华的男子。就是不知道,你们这帮小丫头们到底更偏向于哪一位公子呀?”
“啊?”杏儿一愣,这姑娘啥意思?
缪儿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到:“就是问一下你们这帮小丫头平常里更钟情于哪一个公子呀?”
“这……”杏儿略微思索后,头低得更厉害了,整个尖尖的小下巴都快抵到了胸上:
“奴婢是地位卑贱的下人,怎可妄议身份尊贵的主子们?更何况生出半分大逆不道的逶迤心思来?姑娘还是别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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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缪儿眸子一转,继续揶揄到:
“可姑娘我觉着杏儿定是更喜欢桃花楼主那般的绝世风流更多一些,不是么?”
杏儿眼皮一跳,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姑娘岂可这般冤枉杏儿?杏儿怎么敢?”
“杏儿不敢么?那日杏儿同葑菲院中的其他几个小姐妹在我的厢房外讲起天君的风流八卦之事,那不正是桃花楼主委派你故意在院子里说给我听的吗?我还以为你们有一腿呢?”
杏儿微顿,抬起眼皮飞快地瞅了一眼灶台后面依旧小脸儿红扑扑的缪儿,又重新低下头说到:
“主子吩咐奴婢办事自是天经地义,哪能说成另有隐情呢?姑娘莫在吓奴婢了!”
“哦?”缪儿眸子一转,恍然大悟:
“原来还真是桃花楼主故意让你将那消息告知于的我呀!”
“啊?”杏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竟被姑娘给绕进去了,泄露了楼主再三交代要严守的秘密。
缪儿见杏儿又是惊恐又是畏惧的模样,便从木墩子上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杏儿跟前,一手轻轻搭在杏儿的削肩上,温柔地安慰到:
“我与杏儿前世无怨今生无仇,又何故会害你?今儿这事儿你知我知即可,他人不必再知可好?”
杏儿双腿一弯迅速跪在地上,低埋着头回到:
“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