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鹰翼赤金匕首和你手里的那把逐日弓原本就是一对,当初离开惹尘埃时你将它送给了我,我将其日夜带在身上,从未离身,并且还用它建立了刃军。如今,我将它还给你,连同十几万刃军,连同已经攻下来的三分之一的妖界江山。
缪儿从来都不是醉心权术之人。
这江山,逆家想要,你想要,我便给。
只是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说,我不爱江山,白习羽是天涯浪人,这江山一开始就是你的。这些会埋在我的肚子里,直到我死去。
可是,‘我给’和‘你要’终有不同。
缪儿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在你面前就更加小气,所以从今日起,缪儿伤了心,伤了心便要与你恩断义绝。’
“别这样……”慌忙中,逆域向缪儿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指节修长,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有一层茧子,指甲盖圆润,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缪儿往后退了退,退到门外,礼貌娴雅地反驳道:“公子,请自重。”
自重?一个名满天下的花狐狸有一天竟然跟他说自重二字,不知道是在讽刺他,还是讽刺她自己。
从她还是小娃娃起,她就没在他面前自重过?第一次见她,她就扯了他的腰带,剥了他的袍子,还在他的侧脸上咬了一圈牙齿印,那印迹直到现在还在;第二次见面,他们便已经转战到了床上,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也绝非是寻常男女关系便能做出的事;第三次见她,她已经是刃军的主帅,隔着一支军队的距离,人虽不在身边,情却刻进了骨子里……
而今,她竟然跟他说‘自重’,还对他行揖礼……
她对他做到了以礼相待,做到了谦卑客套,比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还要陌生。
人生在世,不怕陌生人变得更加陌生,却怕熟悉的人突然变得陌生,这种陌生带着绝望,带着诀别。
这一天,缪儿终于还是离开了,带着她仅剩的黑旋风三十六铁骑,因为只有这三十六铁骑是她亲自带的,认人不认兵符。
这一天,她将一幅人物丹青遣人送到了妖界的第一大商——薛家府上。丹青上的男子身着银白色长袍,身姿轩昂伟岸,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一双漂亮的杏眼尽显雍容华贵,端的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
那画上的男子让端庄娴雅的薛七小姐看得面红耳赤,然后伸出两根葱尖玉指摸索着画绢左下方一个笔力苍劲的‘域’字。
早该送出去的画,拖来拖去还是拖不过本该送出去的命。
对此,缪儿再也不会顾及心中隐忍的晦涩。
尔后……对于九尾银狐一族的灭族之仇,真正的屠杀者她会继续追查。
对于七尾赤狐欠九尾银狐的债,七尾赤狐王族逆家自会一个不留地全部解决,就算一向以神族的大仁大义为准则的逆域心软,老辣深沉的逆偃也绝不会糊涂手软。
至于缪儿答应赫阗要放过的七尾赤狐百姓们,逆家必然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毕竟逆家要入主这妖界天下,那便脱离不了严厉治军和仁善抚民。
所以,这赤城中事,缪儿压根儿不需要再有任何担忧。
何止如此,就是整个妖界,从此以后,缪儿亦不需要关注。
从此以后,她再不是鬼面罗刹,不是那个干预得了魔域内政,拥立得了鬼界之王,搅得妖界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大忠大奸之人。
她是谁?
是真正的天之骄狐白缪束?还是罪恶之地黑莫尔高原上的一只野狐狸?还是她自己?
她不知道,她要去寻找。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