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继续谈正事吧,今日早朝一事……”秦越苦咽下那涩涩的味道,坐直了身子。
汾阳王同样摆正了心思。他可没忘记今日早朝一罢离了宫,这位圣前受宠的秦将军便来寻了他,一路上拉着他要谈正事,是这样他才将秦越带入了府。
说起来早年前,还是常山郡王亲自向他推崇自个儿的外孙。他瞧秦越颇有常山郡王年轻时的丰采,才应了为他举荐。
事实上,他并未看走眼,这少年确有自己的本领。
“西边已被你平定,暂不会起事,且又有刘副将把守,你便放下心吧。至于北边与东边,无需多操那个心。若真起了什么事,待调兵遣将之时,再做打算也不迟。且这些事,”他抚着胡子笑罢,“你秦越又怎会怕?”
秦越不语,不知他究竟在操心何事,汾阳王只继续劝道:“你暂且待在燕京吧,就算真起了战事,一时也打不进燕京的,到时再去也来得及。常山郡王日日念叨着要孙子伴在身边,现下你应多陪陪他才是。”
说到外祖父,秦越终于动容,他欠身道:“王爷说的是。只是秦某若想留在燕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今日陛下所说的,言外之意便是极有可能随时遣兵。”
“随时这两个字便也是要分时辰的。”汾阳王有心留他在京城,于是道:“这随时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也可能是明日。”
秦越沉默了。
汾阳王摸着自己的大胡子,“阿越可是有心留下?”
“是想留下。”
秦越眸光闪动,抿住了唇。
“那好办,有本王与常山郡王在,你便放一百个心。”
“好。”
秦越应的极快,一口咬定后,眼眸跟着亮了几分。
汾阳王眯着眼瞧他,见他如此痛快,心里再一次生了疑,怀疑自己是否多说些话。
……
此次与秦越初见,柳长妤便心生了许怪异。
今日的他意外地多话,更是在汾阳王面前赞扬了她。这一世的他与此前那个沉闷,不多话的他相比,简直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
只是人前大面瘫这一点没变。他应该还是他吧。
柳长妤抬了抬脚,脚步欢快地走回了畴华院。
她回到院子时,院中有两位少女迎着向她走来。柳长妤微微收下巴,是她的二妹柳盼舒,与三妹柳盼乐。
汾阳王府女眷只三人,柳长妤的母妃汾阳王妃,柳盼舒的生母乔侧妃,与楚姨娘。
三人各得了一女,柳长妤为长,但并非现王妃所出,而是先王妃所生。现王妃身下无子女,只养育柳长妤一人,视她如亲子。
乔侧妃是在先王妃还有孕时入的府,生下柳盼舒之后肚皮再没了动静。而楚姨娘原是汾阳王的暖床丫头,开了脸后由先王妃提到了姨娘。
柳盼舒与乔侧妃相像,生得如海棠般娇艳,眉下一点朱砂痣,在她一笑一步间似语非语。走路时姿态规矩,守得一手燕京贵女的姿容。
柳盼舒确实有贵气的资本。乔侧妃本身出自怀南伯府,却心甘情愿做了汾阳王的侧妃。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柳盼舒自然也备受怀南伯府的宠爱。有怀南伯府作靠山,在王府内就多了一层保障。
相比之下,柳盼乐的存在,在王府便如尘土一般了。楚姨娘姿色清秀,她的女儿柳盼乐也常打扮清丽,绝不在柳长妤与柳盼舒面前攀艳丽。
“大姐姐。”
“二妹。”柳长妤笑道。
柳盼舒信步走来,眉下的朱砂在阳光下似乎会笑,但事实上也确实会笑。
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柳盼乐,小声红着脸唤了一声“大姐姐”后,就低下了头。
柳长妤神色有一阵的恍惚,脑中千百遍飞转她这两位妹妹上一世的结局。她依稀记得,柳盼舒似有入宫求她做主,为她赐婚与韩国公世子,可那时她一与柳盼舒关系并不好,二也不愿再与汾阳王府搭上干系,便没有理她。
后来只听说柳盼舒嫁到了张家,虽然两人脾气不合时常闹些矛盾,但有汾阳王府和怀南伯府撑腰,她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至少在她死前,她都活得不错。
而柳盼乐——柳长妤目光投在了垂头不语的小姑娘身上,她嫁的好似也不错。可还未有两年,就不知缘由的抑郁而终了。
柳长妤笑意有些深,那双凤眼顿时变得比骄日更明亮,看得柳盼舒双眸一阵刺痛,指尖无意识地刺入了自己的手心。
纵柳盼舒再如何的明艳不凡,这朵红花比柳长妤一比,立马高下立见。
“二妹,三妹,既然来了畴华院,便先进屋吧。”
迎春与丹胭一人端茶,一人端点头,为三个人分别执好。柳盼舒对点心看也不看一眼,倒是柳盼乐小心地捧着糕点小口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