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主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主任疏远了。
其实冯主任只是一个小头目,当初请缨来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一个祖国心脏出来的人还玩不了一帮土包子?带着几个手下直奔西平县,本来想着能去部队上把姓赵的拉出来,直接拉回京城,谁知道部队防范的特别严,自己证件出了,好话说了,人家就是油盐不进,跟自己的上
级汇报之后,上级指示自己想办法从姓赵的外围先弄点材料出来,并说明了姓赵的岳父家里的人员情况。
冯主任分析之后,觉得在机械厂上班的沈省勤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你想啊,工人阶级啊,那就是最先进的阶级,不论是从思想上还是行动上一定会是很积极主动的。找到沈省勤之后才发现,事情跟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沈省勤不说油盐不进,只说自己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撬开沈省勤的嘴,自己指示手下人对沈省勤动了刑,收拾到半夜,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是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手下跟自己说,估计腿已经断了,想着一个断腿的还怕跑了不成,把人往屋子里一放就都去休息了
。
第二天人还真的跑了,带着人来这乡下地方找人,却碰了一鼻子灰,冯主任心里的火气很大,想着那个关系表上还有谁,得找个人好好的出一出火气了。这个姓冯的本身就是一个混子,趁着动乱参加了一个组织,因为从小看的多听得多,逢迎拍马的把一个领导伺候的很舒服,就被提拔成为一个小头目,想着来这里再立个大功,回去接着往上爬,结果人跑了,又想了想领导给的那个关系图,想着回去的时候再找人手去一趟沈家村,是在不行就把姓赵的岳父抓起来,逼着他们在材料上签字
就行了。车上没有人说话,想法却是背道而驰,到了机械厂,周主任想着安排人去找沈省勤,冯主任却把周主任喊道屋里,说:“老周啊,咱们没有完成上级领导的指示,我想着,
要不咱们采取点非常措施吧。”
周主任说:“您说的非常措施是指什么呢?”冯主任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把门闭严实了,拉着周主任坐到沙发上,低声说:“上级领导对姓赵的那个反革命组织很不满,想着要铲除它,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弄材料
的,只要咱们吧材料弄好了,有人签字就行,既然沈省勤跑了咱们找别人签字一个样,要不咱们把姓赵的岳父请过来,逼着他们家的人签字怎么样?”周主任现在的心里就跟刮了一个超强台风,运动一来大大小小的批斗会开了很多,但那是有事实为依据啊,区别的地方就在于有的地方批斗会开的多,有的地方批斗会开
的少,但是也没有见过用这样的不入流的手段啊,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卑鄙的人,为了他们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周主任有些为难的说:“冯主任啊,我们西平县小啊,家里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亲戚关系,我要是帮着你做这个,我就不用在西平县待了。”
冯主任说:“哎呀,你要往前看啊,等这个事情办好了我带着你去京城,有我在还能少了你的功劳?”
周主任说:“冯主任,恕难从命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主任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把这个官丢了自己也不能干这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冯主任听到周主任这么说,“唰”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难看的说:“周文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为了革命事业什么事情都得做,事急从权你懂不懂?你要考虑清
楚,这次我是一定要去沈家村抓人的,你要是不去那就在厂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周主任双眼通红,狠狠的跟冯主任说:“我就是不去,我是西平人,我得考虑以后怎么在西平做人,你爱去不去,我不管!”
冯主任没想到周主任这么顽固,到外面喊了一个自己带来的人,说:“你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出去,我带着剩下的去县革委会。”
周文德知道他是要去县里要人,自己得想办法通知沈家村的人,沈家的老人已经很大年纪了,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自己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的。那个看守周文德的就站在周文德的办公室门口,周文德办公室有道暗门,是跟旁边的办公室相连的,周文德当了革委会主任之后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一间办公室,这才把
那道门用一个文件柜挡了起来,这会周文德费了很大的力气,把文件柜推到一边,把门打开,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人,周文德悄悄的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正笔挺的站着一个穿绿军装的人,自己要是从办公室这么走出去一定会惊动他的,怎么办呢?
周文德急的跟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办公椅上搭着一件工作服,拿起来看了看工作服有些旧了,衣服油腻腻的,一股机油味。
这间办公室是厂办的大办公室,好几个车间主任在这里有办公桌,估计工作服是他们里面的谁的吧。
周文德也顾不得了,穿上衣服,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低着头就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