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子招呼隔壁的舞蹈女郎,她们互相对视,都装作看不见,走上舞台开始搔首弄姿,并且在正中央留出了一个位置。
角落里保镖掰开蒋芸的嘴,一瓶又一瓶倒酒,蒋芸还没咽完,源源不断的酒水又注入,灌满口腔就直接从鼻孔呛出,她五官狰狞难耐,“我不行——”
我捂住耳朵,崩溃闭上眼,心脏像被钳子夹住,完全没勇气面对这一幕。
同行一个姐妹邬邬琪琪,职业生涯才接了一单,偏偏这一单出事了,男人的小情人很嚣张,雇了几个辍学的小混混,给邬琪琪灌了三斤高度数的白酒,喝到胃出血,差点休克。
空酒瓶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蒋芸熬不住了,喊声越来越虚弱,我奋力推开他们,抱住蒋芸,“宗易,全是我的错,我求你了!你冲我来!”
振子扯过我,不允许我接近,“你们继续灌。”
我啜泣着爬到林宗易脚下,跪着哀求他,“宗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我颤颤巍巍抓起桌上剩余的酒,“我喝行吗。”
林宗易眯眼,当场踢中瓶底,酒瓶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他上半身压低,手肘抵在膝盖,健硕的肌肉由于大幅度前倾而一块块贲张隆起,“你是林太太,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你。”
我想到什么,僵硬回过头,注视着舞台空出的领舞位置。
林宗易神色慵懒风流,他半坐半卧,一股狂野又邪性的气质。
我踉踉跄跄爬上台,霓虹闪烁,灯火摇曳,我在暧昧的光影里扭摆腰肢,我没有哭,也没有笑,收敛了风情和勾人,没有半点表情,我的身影投映在两旁的大理石柱,显得清清冷冷,另有一种很拿人的劲儿。
林宗易仿佛在看我,又仿佛在看别人,他的座位是一片昏暗的阴影,他陷入其中,神情也晦暗难辨。
我后面的女郎逐一下台,喂林宗易喝酒,他来者不拒,含住杯口,一次就一杯,她们喂了一轮,只剩我了。
我停止跳舞,走向台下的林宗易,学着那些女郎的样子,斟满酒杯喂到他嘴边。
他无动于衷凝视舞台,不喝也不推拒。
我收回手,含了一口酒,林宗易这才张开嘴,我吻上去,快要触及到的一刻,他掌心却拂开我脸,“林太太这张害人的红唇,我可不碰。”
我咽下,“宗易,你想怎么样。”
林宗易突然摁住我,拾起酒杯,一点点倾斜杯口,猩红的液体淌过他敞露的胸口,他手悬空一松。
他叼着烟,头撇向一侧,烟雾从唇齿间散开,他面孔冷峻到极点。
他肌肤火烧火燎,像一座喷薄的火山,释放出肆意而仇恨的烈焰,吞没了我。
我感受到他的心跳与一呼一吸之间弹动的筋脉,它们像野兽,极力压制着。
当我掠过他的腰腹,林宗易拽起我,修长的手指拢住长发,从头顶捋向脑后,我整张面容暴露在他视线里,“从前,我真心待过你,虽然迟了,但我的真心没有假。冯斯乾给你八分,我给一分,已是万分艰难。因为他的软肋被利用,至多倾家荡产,而我的软肋一旦被利用,会葬送我的后半生。”
我隔着一层泪雾,同他四目相对。
“我三十九年唯一心疼过的,是你的眼泪。”他指腹蹭掉我鼻尖的泪珠,“可如今,你的泪水对我没用。”
我看着他一颗颗系上纽扣,“曾经我想要学会如何爱一个女人,林太太的一击,我不想学了。”
他站起,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蒋芸,命令小平头,“送去医院,不许出乱子。”
他交待完,不再管我,扬长而去。
我转身扶起蒋芸,拨开她被酒水溅湿的短发,“芸姐,我连累你了。”
她吃力睁开眼,打起精神安慰我,“幸亏我酒量好,能扛得住。”
我哭着点头,小平头指挥保镖把蒋芸抬出包厢。
振子站在走廊,正对瓶吹啤酒,林宗易出来后,他随手丢了酒瓶,“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