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易用力揉着鼻梁,“这次李忠伦配合我演戏,他目的是立功升一级,我必须尽快捏住华京的把柄送到他手上,否则单方失信得罪他,李忠伦会找我的麻烦。”
男人不可思议,“原来您没搞到把柄,是诓上面帮了咱一次?”
林宗易的手脱离鼻骨,窗外深不见底的江水倒映在他瞳孔,他比江水更加幽深难测,“冯斯乾做事滴水不漏,比我想象中狡猾。”
他仰起头,天花板折射激荡的水浪,他目光凛冽扫过,拇指掐断了通话。
转天早晨,林宗易陪我在餐厅用餐,他的秘书到蔚蓝海岸送请帖,落款是程威的手写签名。
他看了一会儿,合上搁在一旁,“程威有什么喜好,你清楚吗。”
程威不恋色,他就一个嗜好玩牌,只玩扑克牌,各种扑克,传统的,德州的,美国的,骰子和麻将一概不玩。他在澳门博彩输过一架私人飞机,是一种新玩法,专门针对顶级客户的,别墅,飞机,豪车,公司股票,只输物,不玩钱的,后来程威不甘心又去了,输了第二架私人飞机,两次教训没长记性,更没戒掉瘾头,不过不买飞机了,他觉得晦气。
林宗易若有所思摩挲着请帖的烫金花纹,“他来江城了。”
我一怔,“抓程泽吗?”
林宗易单手系着领带,“谈判,兴许有机会合作。”
他吃完早餐没去索文,在书房里安排和程威的会面事宜,原本林宗易定在自己旗下的江都会所,可程威拒绝了,因为他不止接见林宗易,还要与冯斯乾见面,同地点不同时间,他只有一天档期,隔天就得飞回昌城。
我蹙眉,“我问问程泽,能不能想办法通融,把工程只给索文。”
林宗易在我走进书房后,立马熄灭烟头,他靠着椅背,“程威是老油条,他深谙平衡风险的道理,只与索文合作,哪天华京赢了内斗,索文倾塌,程氏也遭殃了,反过来一样。”
我问他,“在共同合作的过程,华京会掌握索文一部分内幕吧。”
林宗易不置可否,“当然会。”他随即耐人寻味笑,“索文同样会掌握华京的部分底细,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利也有弊的突破口,就看谁更胜一筹了。”
他从桌后站起,摘下衣架上的酒红色西装,“我穿这套好看吗。”
林宗易身板宽阔,长相温润,尤其那一股风流的味道,很适合浓郁色系的西装,他穿酒红或深蓝特别魅力性感,冯斯乾更适合黑白灰,中和过于白皙斯文的皮囊,释放眉目间的英气。
我整理着他领结和纽扣,嗯了声。
他调情的口吻,“哪好看。”
我听出他故意戏弄我,我没理,退后一米,“我还没原谅。”
林宗易笑了一声。
中午他再次接到秘书的电话,说程威选择了“英雄本色”这家场子。在航海道29号,是07年开办的,娱乐会所类型的牌场,以打牌为主,场里的发牌女郎看对眼了也能带上楼。
我问林宗易,“是你的产业吗?”
他坐上车,“不是我的,和朋友有些关系。”
我也坐上车,我们没乘坐同一辆,他有急事要处理,我先到英雄本色等他。
我到达门口,一眼看见冯斯乾的车,林宗易的秘书说,程威分别约在下午两点半和四点,先见林宗易,谈得顺利五点钟三方再凑上打一轮牌。冯斯乾显然收到风声了,后到场的肯定吃亏,他恐怕在盘算着提前出现。毕竟合作也存在油水多和油水少的,自然都想要拿下工程中最核心最肥实的一环,不单是赚钱,核心环节意味着能操纵全盘。
电梯停在四楼,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迎接我,一米七出头的身量,足有二百斤,浑身长满腱子肉,他锁骨下方纹了一颗骷髅头,藏青底色,血红的五官,很是惊悚。
虽然外表震慑人,态度却十分客气,还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林太太,我是会所的经理,林先生通知我了。”
我想起我们这行识人的套路,穿西装的一律称呼老板,带痞气的一律称呼大哥,其他人统一称老师,可林宗易的身份摆在这,大哥是万万不行,我犹豫了一秒,“小哥。”
男人面色一变,“担不起,您叫我大雷就行,我当初是跟林先生混饭吃的。”
我好奇问,“现在不跟了?”
他说,“干点别的买卖。”
林宗易在场面上吃得开,主要是会做人而且够大度,即使不跟他了也不亏待,如此牛叉的会所要是没有他打点,不容易当上经理,他的势力就是这么铺开的。
大雷一直引领我穿梭过走廊,抵达尽头的包厢,他带着我进去,我前脚坐下,他后脚打开墙上凿开的单面玻璃窗,当我看清隔壁的两名男子,我一愣。
他压低声向我介绍布局,“外间是休息室,林先生这间是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