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和从前不一样了,至于何时起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说不清,好像他从来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男人,我停留在记忆里,而他已经物是人非。
我望了他一会儿,走过去,“好多了。”
我拾起筷子,菜里一多半是青笋,和程泽谈恋爱时我最爱吃鸡卤笋片,他还记得。
不过我这次没吃笋,而是夹起肉丸,“人是会变的,口味,心思,都会变。”
程泽本来在舀汤,他瞬间停下,“冯斯乾跟你说什么了。”
我若无其事咬了一口丸子,“那他说错了吗?”
程泽非常坦诚,“没错。”
我望着他,“他说了什么我还没告诉你呢。”
他撂下勺子,“医院那天,对吗。”
我顿时没心情嚼了,吐在盒盖上,“程泽,你参与了吗。”
“参与了。”他一动不动,伫立在一束灯影里,“韩卿,花豹是我的人,我也的确对林宗易下手了。”
我难以置信,“理由呢?林宗易从没害过你。”
程泽说,“我和冯斯乾达成过共识,先扳倒林宗易。后来他退到幕后,利用我出面,还搜集程氏的底细牵制我,就分道扬镳了。”
我默不作声杵在原地。
他捏着拳,“韩卿,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始终是四年前的程泽。”
他往门口走,开门的一刻又驻足,但没回头,“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程泽走后,蒋芸挂断电话回来,她看着我,捧起粥碗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以前他是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靠着老子横行霸道,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一所集团的掌权者,他比你想象中高深得多,程威不是傻子,他会把庞大的家业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吗。”
我嘶哑开口,“我明白。”
蒋芸满不在乎,“你管他们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不害你就行。”
我强颜欢笑,“最初我特别畏惧林宗易,他眼力毒,一早识破我了。”
蒋芸吞了一勺粥,“可到头来,他坏得最直白,也沦陷得最彻底,他全都暴露了,反而令你踏实。”
她站起,“胡太太和周太太又来捧场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真皮手包,直奔303包厢,朝坐着的女人打招呼,“周太太。”
她一瞧是我,立马迎上来,“韩老板脸肿了啊,挨了打吗?”
胡太太也放下香槟杯,“听老胡说,场子有人闹事。”
我没隐瞒,她们男人是混名利场的,消息也瞒不了,“朱八。”
她和周太太对视,“湖城的地痞无赖啊,您得罪他了?”
我说,“有点过节。”
周太太拧眉,“朱八很厉害吗?”
“厉害极了。”胡太太比划,“当年林老板鼎盛时期,掌管滨城的娱乐业,和朱八也就是平起平坐,根本压不了他一头,论业内资历,朱八还压他半头呢。”
周太太惊愕不已,“哦哟,韩老板要上天了啊,还敢招惹他呢!”
点歌器开始播放她的歌,她去台上唱,胡太太拉着我,小声说,“林老板在会馆。”
我愣住,“哪间?”
她回答,“319。老胡在318谈生意,亲眼看见他了。”
“他自己吗?”
“对,挺低调的,估计等人。”
林宗易不会无缘无故进市区,他现在不适合露面了,绝对有大事。
319在三楼的尽头,我小心翼翼推开一道门缝,朝里面偷窥,沙发上空空荡荡,整个包房一片晦暗。
我不禁奇怪,是319吗?难道胡总看错了。
我正打算退出,门后忽然传出一句,“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