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整理着西裤,他裤脚平整没有灰尘,笔挺垂落在白色皮鞋的鞋面,手指仅仅是虚虚实实地一掸,“我只想提醒林太太,不该你插手,你最好安分点。”
穿堂而过的风拂起我长发,发丝掠过我和他之间,像极了我们千丝万缕的纠缠,我注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眉梢眼角分明清冷无欲,却又用最致命的情欲,在我日复一日没有波澜的生活里,烙印下一段惊世骇俗的情事。
他是我攻无不克的漏网之鱼,是我一场悔不当初的禁忌风月。
我初见冯斯乾便预感到,他不会在灯红酒绿欲望迷失中堕落,我究竟图什么,非要拉他跌进我的深渊。是一时对殷怡的同情怜悯,是贪婪钱财,亦或我注定的劫数。
我此刻媚眼如丝,那颗细细的泪痣在雪白肌肤上轻颤,“冯先生担心我冒险吗。”
他居高临下俯瞰我,“你打算冒什么险。”
我一怔,差点着了他的道,被他挖了底细,我面不改色,“我见什么人,谈什么买卖,还要向你报备吗?”
消防栓上的烟头死灰复燃,在风中忽闪着火光,“韩卿,我对你的耐性,比你想象中要少。你如果想试一试,就尽管惹事。”
冯斯乾撂下这一句,从走廊扬长而去。
我平复了良久,也回到包厢。
沙发上冯斯乾被一对姐妹花包围着,一个黑皮肤一个白皮肤,五官相似,有点像双胞胎,这种陪玩特贵,不是俩人的价码,是三人的价码,而且不打包,不多陪,就二对一,只接待一个客户,一般酒量低体力差的,根本就过不了三轮,能被姐妹俩干趴下,行业里叫双响炮。
我越过他身边,在中间位置坐下,“冯董宝刀未老啊。”
冯斯乾偏头,“老吗。”
我反问,“和二十岁的小鲜肉相比,冯董不老吗?”
黑皮肤的姐姐给他点燃一支烟,他嘬着烟蒂,女郎几乎扑上他胸口,他手臂一横,制止她再靠近,“和你儿子相比,更老。”
我端着酒杯没吭声。
冯斯乾朝天花板吹出一缕雾。
我凑到段誉跟前,“段老板,听闻您与广维银行的行长结了亲?”
他喝高了,大着舌头说,“林太太耳聪目明啊,确有此事。”
我掏出坤包里一枚长方形绒盒,“咱们是故交,遗憾没出席婚礼给您撑场面,这份贺礼段老板千万不能推辞。”
商人最大的特质就是见钱眼开,即使弥留之际了,从天而降一箱子钱,也挣扎揣进口袋里再死,段誉一看我打开盒子,他眼直了,酒也醒了大半。
这款项链是我怀孕五个月时,林宗易去滨城定制的,他在南非买的钻,20克拉的粉钻,雕琢52颗小钻,熔成一条项链。我手头现有的东西里,它最值钱了,不够稀罕的玩意儿,打动不了段誉迈上我这艘船,毕竟对手是冯斯乾,风险太大。肉不肥,他认为蹚浑水不划算,一旦拒绝,再动摇他就费劲了。
林宗易有得是钱,我不在乎了,我只在乎物尽其用,我要一步步把冯斯乾逼上绝路,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牢牢地扼住他软肋,他的命脉。
段誉搓了搓手,“林太太,您的贺礼太贵重了。”
我笑了,“礼品不贵重,哪能匹配段家的大喜事呢。”
段誉挑住银链,迎向墙壁射下的彩光,爱不释手观赏,“南非粉钻啊。”
我提前铺垫,“段老板瞧得上眼就好,说不准以后我有事相求。”
他连声称是,“我初来乍到,也指望林太太关照,我们相互支援。”
我举杯和他轻碰,一饮而尽。
我放下杯子,朝段老板最中意的一个女郎勾手,她挪到我右边,我问她,“名字。”
女人说,“倩倩。”
我塞进她内衣一沓百元钞票,“灌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