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炎只当她是怪自己几天未出现,悻悻道:“我不是有意不来看你,实在是……这几日母妃言说身体不适召我过去,我明白她是煞费苦心把我困在那儿陪琳琅,可我又不忍拂她的面。只能陪着琳琅出宫游玩,今日才回。”算是对这几日的消失做了解释,也算坦白。只是他没说柔贵妃是拿不来找鱼蝶儿麻烦来交换,让他陪琳琅游玩的。
鱼蝶儿轻笑一下:“该陪的,她是你的太子妃。”
他目光黯淡:“该的总不是想的,想的却总是不该的。”
“自知是不该的,又为何要想?”鱼蝶儿反问。
她言语间的逼迫,让他瞬间静默。许久才道:“我不想你离开储青宫,若你反悔了,我去找父皇,请求他还你自由身,不做那女官之位。”
“自由就能呆在储青宫吗?自由了便更没有立锥之地了吧,你那太子妃会准许我留在这?惠亲王,庄太妃会允许?恐怕就连你的母妃也不会允许。”鱼蝶儿苦笑,自己是所有人想推出去的,既然有了好去处为什么死赖着不走呢?
“若是有了名分自然有理由留下。”鹤炎眼里有着希望。
“名分?侍妾吗?太子觉得侍妾比女官能好到哪儿去呢?”鱼蝶儿抬眸看他。
鹤炎不敢对视她的眸光,别开脸道:“我也想为你谋一个好名分,但是这几日母妃与我说了很多,不可否认她说的也对,若我一味逆反,失了这位子,便什么资本都没有,别说保护你,或许连我自己也保护不了。”语气淡淡,脸上却尽是苦涩。
侍妾!的确他自己都不想说出来,一个暖床的,能算个什么好名分。
他又郑重道:“虽然我不能给你正妃侧妃之位,但在我心里的位置,她们永远也不可能逾越过你!”
心里的位置,鱼蝶儿突然有点冒火,想质问他,心里的位置值得几个钱,在这个豺狼虎豹弱肉强食的深宫内,你跟我谈心里的位置,就算日后鹤炎登了基称了帝,太子妃为皇后,侧妃为贵妃,侍妾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封个妃。不好的连个妃都封不到。
等新一批的秀女一进宫,就连妃都成了黄花菜,在那晾着,混吃等死。不像皇后、贵妃最起码还有尊贵的地位在。还且不说皇上驾崩后那些低位的妃嫔的下场去处多么凄惨,就是活着时,也是处处压抑。就拿吃用和月银来说。
皇宫内膳房不止一处,但只有为皇上服务的才称御膳房,御膳房有两处,一处在前殿的宣仪殿旁侧,因为皇上的寝宫与办公在那,用膳上也方便。另一处在后宫里,方便皇上在内宫歇息时用膳,皇后、太后、地位尊崇的贵妃与经过特许的妃嫔可以享用御膳房的膳食。
那些地位低的妃嫔没有资格用御膳房的膳食,日常三餐是由居所里的内膳房打理。除了皇上的御膳房,后宫里还有大大小小的内膳房,也就是小厨房,都是在各个宫院里。
太后、皇后、贵妃的宫殿内也有内膳房,她们不但可以与皇上共同享用御膳房,也可以自己宫里做。这就是地位的不同,待遇的差距。
而其他妃嫔却只有内膳房,每月的膳食费也是按等级发放,一百两到十两不等,等级高俸禄就高,等级低,不但住的宫殿是小的,环境差的,内膳房也小,连月银也不多,膳食的份例费少,菜当然也吃的不好,因为好的你没钱置办,月银就那么点,所用餐具也是按等级规格,等级高的贵妃是用金、银,低的妃子却只能用锡、瓷等。
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你的位子,所以倒不难理解为什么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因为处在最低的位子,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想吃顿好的都难,就连那些势力的奴才都对你翻白眼。
没地位没吃没喝遭白眼,这些苦倒是无所谓,更可怕的是你没地位还招宠,那就是集怨恨于一身,想变着法折腾你的人那是排着队的。
鱼蝶儿对这些是门儿清,毕竟前世做了六年的皇妃,因为鹤璧宠爱她,虽然是假装的吧,但是却因此备受其他妃子排挤欺凌。
当时御膳房的奴才不知道是不是被哪位买通了,顿顿给鱼蝶儿送去的食物看着都荤素搭配得当,食材也昂贵,各式菜色与汤都齐全,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就是皇上看了菜单也是点头称赞,但是这些看着新鲜营养的菜,一口吃下去才知道,肉都是不新鲜的,臭的,还有的菜是剩的,膳房加点新鲜辣椒,香葱翻新一炒,鲜绿的让人看不出是剩菜。只有吃的人苦不堪言。
没办法,她就只能不吃,只用自己宫里内膳房的菜,却还被人故意宣扬说她恃宠而骄,连御膳房的菜都吃不下。而送来内膳房的菜蔬又是各种手脚。
也曾说与鹤璧听,他面上愠怒扬言惩治,亦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君王之无奈,又说某某妃的背景雄厚,轻易不能动,某某贵人的兄长执掌兵权,某某老爹朝中重臣,最终只是安慰自己几句,让自己多体谅,颇有些鹤炎现在的说辞,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云云!
这就是君王!一切权衡利弊逃不过江山与帝位。谁人与他江山有益那便是尊,无益的就在心里给你留个位置。给你一个理由便让你不能有怨言的生生忍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