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必烦恼,革命军虽然占了不少地方,但他们的损失也不小,短期内我看他们无力进攻。”冯国璋宽慰他,“再说唐山城防也较坚固,2万余人,攻虽不能,守则足够,自保有余。唐山不失,彼就不能沿京奉线南下威慑京津。”
“朱尔典已派人警告过秦时竹了,让他的部队不得攻击唐山,当然,为了表明上的不偏不倚,也严禁我军进攻唐山以东各地。”袁世凯笑着说,“还是洋人说话管用,秦时竹虽然嚣张,也不能完全无视英国人地意见。纵然在表面上说绝口不承认,但在实际上却是牢牢守住了那条界限。”
“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卑职以为,可趁机与秦时竹和谈,他的条件,我看也可以答应。”
“嗯?”袁世凯猛然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冯国璋居然这么大胆地说了出来。
“卑职以为,秦时竹的条件,其实和南京方面是一致的,既然这样,还不如答应他们,两边地愿望都满足了。他们也就没有什么说头。”冯国璋看袁世凯没有反感,顺着说了下去,“据我所知,东北方面和南京方面并不和睦,双方可以说是同床异梦,只不过这个条件上基本一致才勉强维持住了彼此关系,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就是破坏了他们的合作基础。大人可以运筹帷幄。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行事,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
“我也想过,只是太后和一帮亲贵不允。”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允不允了,大人要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我知晓了,不过这话万万不能传开。”袁世凯很满意冯国璋地表现,“这话想必你也和各路将领讲了吧。他们反应怎么样?”
“卑职没有明说,不过看得出来,他们都惟大人马首是瞻,部队您就不用担心了。”
“这就好,京师还有什么库存军火。多给他们拨一点,让他们早日恢复元气。”
“卑职以为,唐山无碍,但承德危矣。”冯国璋说了他的担心。“热河全境失守,只有承德一地,而且兵微将寡,革命军自然视之为眼中钉,恐欲拔之而后快啊。”
“我知道了,我有分寸,今日谈话,万万不可泄露半点。”
“是。卑职告退!”
琢磨着冯国璋的话,老袁觉得很有道理,是逼宫的时候了,不过还不到自己出场时,先让其他人去试试看吧。
首先出场地是袁世凯的心腹谋士梁士诒。他暗中联系驻俄公使陆征祥联合驻外使臣电请清帝退位。陆征祥欣然照办,立即串联各国使臣发电回国,收电人是外务副大臣胡惟德(因为正大臣根本就没有到任,由他主持工作)。
其实在收到陆电前。胡惟德已知晓了内容。上次去东北谈判,没把差事办好。这次老胡可不敢再捅娄子了。只见他跪在地上启奏道:“太后,臣接到以驻俄公使陆征祥为主的驻日、美、英、德、荷、法等国公使的电报,此事重大,特来禀奏太后得知裁夺。”
“是什么事,就说吧。”
“他们一致要求皇上退位……”
“什么?!”
隆裕太后惊得瞠目结舌,脑子嗡嗡作响。
小德张把电报交给太后,隆裕定了定神,接过电报,当看到“实行共和,乃世界之潮流,皇上退位为大势之所趋”时,几乎昏晕过去,眼前直发黑。
过了许久,隆裕太后问道:“内阁怎么看,你们有什么说法吗?”
胡惟德说:“臣等不敢评议此事,只等太后和皇上定夺。臣这就告退。”一说完就走出了殿门。
隆裕太后急得哭起来,只说同样地一句话:“这事如何是好?”
胡惟德出去没有多久,民政大臣赵秉钧进来奏报:“太后,全体国务员上奏太后,臣觉得此事重大,不敢声张,特秘密奉太后知闻。”
隆裕太后接过密奏,上面写道:“臣等国务员全体恭奉奏太后陛下:南方革匪气焰熏天,北方党贼蠢蠢欲动。孙文就临时总统,各国表亲近之态。孙文挟海外之资,延外国之将,领十余省之众,欲北伐清室,扬言要‘扫穴犁庭’。我方海军尽叛,天险已无,何能悉以六镇之军,防卫京津?虽效周室之播迁,已无相容之地……”
隆裕头如炸了似的,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小德张连忙扶住,掐了太后人中,揉了太后胸脯,太后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失态,看那赵秉钧时,只五体投地,伏在地上,并没抬头。太后又定了定神,让御前太监捧来茶水,啜了几口,方才又看那密奏,不看便罢,看后更是如五雷轰顶:
“……东西友邦,有从事调停者,以我只政治改革而已,若等久事争持,则难免干涉。而民军亦必因此对于朝廷,感情益恶。读法兰西革命之史,如能早顺舆情,何至路易之孙,靡有孑遗也……”
隆裕又是眼前一黑,一头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