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帝姬也是那信命之人?”
“难道信命不好吗?呵呵,生在这皇家,我可是比那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室女还要贵重许多的嘉懿帝姬…纵观南周国百年,于我之前,能够问礼三公得到“嘉懿帝姬”封号的,也不过只有一位!我是有父皇的宠爱不假,但那也是我十五岁奔袭千里于那刀山箭林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可又怎么样呢?我虽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可如今却连那千家万户最是寻常的舐犊之情都奢求不到…难道这不正是我的命吗?”
“帝姬与贵妃娘娘母女情深令人动容,娘娘之所以数十年如一日的留在那紫阳山上,甚少与帝姬相见,不过也全都是在顾念着帝姬的境地难处…贵妃娘娘聪慧,她早知道,只有她安稳留在京都,活在京都一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帝姬在这璟州才能安全。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帝为帝姬考虑了,贵妃娘娘也为帝姬考虑了…只是世事无常,季衡将军不幸离世,帝姬虽已寡居多年,可京都之中那些对帝姬明里暗里的算计,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停过…”
嘉懿帝姬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略显苦涩辛酸,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怎样想的!纵然我是这南周国万千女人之中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嘉懿帝姬,有时却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曾听闻,贵妃娘娘年少凄苦,曾经常带着幼弟于那寒冬腊月走街串巷售卖炭火,有次遇到恶霸无赖,被当时恰巧路过穷巷还是陈王殿下的先帝所救,后来贵妃娘娘带着弟弟来到了陈王府,先帝后来因不得宠而被送往东陵国为质子,在离开京都之时,也只有当时顶着侍妾名头的贵妃娘娘,追着先帝的马车走了好远…后来帝姬在东陵国出生,也开始成了先帝那几年异地他乡最好的安慰…后来太子被废,先帝被接回南周国,又在薛太师为首的一派重臣的拥护之下即位为帝,帝姬也一直都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贵妃娘娘虽因为出身贫寒不能被立为皇后,却也是仅次于薛皇后的贵妃娘娘,何况她还有帝姬这样一个无比尊贵的女儿?若是当时贵妃娘娘认命,又怎会有帝姬如今的恩宠权势呢?哪怕帝姬只顾念那被困在京都多年无法相见的贵妃娘娘,又真的甘心认下这任人宰割拿捏的命运吗?”
嘉懿帝姬向前探了探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阔,警告说道。
“林阔,你可知你这是在谋反!一旦剑指京都,即使功成也难免枯骨遍野流血牺牲,若是失败了,那便会有无数人头落地…你可曾真的想过这些后果?”
“我当然想过!可是如今君坏臣纲,有败五常,便是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先帝曾将藏有继位诏书的紫原令托付于我父亲,他将这南周天下托付给了宁王殿下,若不能顺应天意,相助宁王殿下返回京都重整南周山河…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境内暴乱四起,看着那东陵国西越国的大军,站在这片南周的土地上肆意残杀我们南周百姓吗?到那时…帝姬当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又当真对得起先帝曾经的嘱托吗?”
林阔这番义正言辞的劝告,深深触动了嘉懿帝姬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她渐渐平静了下来,喝了口茶,萦绕些许怅然忧思。
“可这支挂着谋反罪名的箭一旦射了出去,那便是永远都无法回头了…”
“可谁又想过…还要去走那条回头路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好!我可以答应借兵于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忠肃公答应替我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一是让西越大军撤出峤南谷,至少归还南周国一半的城池!二是帮我取回西越军端王明羽的首级!”
“什么?”
“国恨家仇实难相忘!若忠肃公可以帮我办成这两件事,我嘉懿帝姬自然说话算话,愿意加入宁王殿下的阵营!”
不堪回首,东风还又,野花开暮春时候。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
当苏晏晏走出大帐时,她却没看到云江月的身影,便急忙在这营中四处寻了去…
刚开始,云江月一直安静坐在帐外,看着林阔送给她的那枚兰花玉佩,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晚醉酒的情形。
第二天一早,他们俩明明都记得昨晚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却彼此很默契的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后来赶往清雪岭的路上,谁都没说也都没提。
此刻出于姑娘家的羞愧作祟,云江月只觉得那晚自己在他面前一定是丢尽了脸…想到这,只无奈的撇了撇嘴…浑然没注意远处一个身披铁甲手拿长剑的高大男子正朝着帝姬大帐的方向慢慢走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位姑娘,我刚才看你好久了,怎么一直坐在这帐外发呆啊?”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云江月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打扮像是一位将军校尉模样的男子。
这个男子看着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大概是常立军营久在沙场风吹日晒的原因,古铜色的皮肤略显粗糙了些,但还是难掩眉宇间的那分英武之气。
看到云江月安静打量着自己,男子却很爽朗的笑了下,急忙主动在她旁边的石凳旁坐了下来。
“姑娘莫不是已然忘了我了?前面是我带人到山下接的你和苏帮主啊…”
听他这般提醒,云江月很快想起来了之前上山时见过他。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许将军啊…幸会幸会。”
“正是,正是呢…我还以为姑娘已经忘了我呢…”
想到他之前在山下号令众将士的模样,云江月大概也猜出来,面前这许将军大概就是深得嘉懿帝姬信任多年的副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