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穗看见庄梅梅无辜的表情有一瞬间破碎,但很快又弥补成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
不愧是女主,都这个时候了还能保持镇定,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免不了替她着急啊。
当然,她不是向着庄梅梅。只是她一个公社干部,又是溪水大队土生土长的社员,这件事要是处理得不好,难免会落人口角,失了威严。
姜晓穗擦擦汗,不曾料想自己一个事件之外的人,竟然也被卷进这场风波里。
不过杜红是怎么发现端倪的,又为什么突然发难呢?
“浑小子,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为首的男人呵斥,转过头来看向社员们,表情凝重,强忍悲伤,“诸位乡亲,我叫杜新革,家住公社,这是我女儿杜红。大晚上来队里打扰大家,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刚刚得知一件事,让我们全家愤怒不堪,必须要过来和庄梅梅当面对质,还请大家见谅。”
无论是土改前,还是土改后,农村的抱团意识都很强。社员们对这几个突然闯入的外人原本意见很大,但见他态度诚恳,看上去也确实遭了大事的模样,便纷纷说着“不打紧”“你有啥事说出来”之类的客套话。
杜新革稳住了社员们的情绪,看向姜老爷子问:“您是大队长?”
姜老爷子面上不显,回答:“是我。”
“大队长啊,我这次来是要求一个公道。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女儿的未婚夫见异思迁,看上了你们大队的女同志。后生喜新厌旧便罢了,坦诚相告了,我女儿绝对不会缠着他。可他一边和你们大队的庄梅梅搅和在一起,一边又要跟我女儿结婚,婚期就定在下周日。大家伙说说,这件事我老杜家要不要讨个明白?”
社员们一听是大瓜,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望向庄梅梅。
庄梅梅咬着唇,不停摇头,神情可怜至极:“不,我没有……”
杜家人一见她这副作态,纷纷倒了胃口,嫌恶愤恨地瞪着她,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娘皮打倒在地。
张玲护在女儿身前,还是那句话:“证据呢,你们空口说白话,就想污蔑我女儿的清白?这是溪水大队,由不得你们胡乱欺负人。”
杜新革冷笑:“你们不用否认,证据我自然是有的。”他信手一点,指了指庄梅梅左手手腕上露出来的金表说:“那是我从省城买回来的金表,特意给我女婿走关系。他马上要从部队转业回来,想找个好单位,这表是给人家的厚礼。”
原本走后门这种事不该讲出来,但现在王楚明已经不可能再当杜家的女婿,也就无畏旁人知晓了。
“啥?拿你们家钱给狐狸精花?这不是陈世美吗?”瞿老太嚷起来,发黄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然推开面前的后生,挤到庄梅梅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端详起来,“哎呀,这金表可真亮,这得不少钱呢吧?”
“140块,我特意从省城买的。”杜新革道。
社员们抽气,看向庄梅梅的眼神登时充满责备。这啥人啊,怎么能拿人家这么贵的东西?那个“陈世美”也是,一边不要人家女同志,一边还花人家钱,关键还用这钱讨好第三个女人,这简直是不要脸。
大队里的女人一听就受不了,想起庄梅梅不久前闹出来的“红印子”说法,更加鄙夷起来。
庄梅梅挣扎着缩回手,回头望了望跟从前无数次一样,遇事躲起来的庄家人,心中一片冰凉。
这些畜生,王楚明买回来的肉和糕点,他们一样没少吃。吃的时候说得好听,现在一出事,立刻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只有母亲还知道护着自己,可她一个外来知青,能顶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