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怀深吸一口气,觉得刚才胸口发闷、呼吸不畅之感已然消失,知道护心清血丹起了作用,箭中的毒性已暂时被压制住。心下稍宽,脸上却不露声色,淡然道:“刚才在茶棚之时,你在众侍卫的茶水中放了迷药,却因忌惮我,不敢在我的茶水中动手脚,晋王爷当时与我同桌而坐,自然也未曾中招。”
那人嘎嘎而笑,笑声如寒鸦鸣叫,令人不寒而栗:“李神医果然料事如神,可惜却是事后诸葛!你此时身中剧毒,越是动用真气,毒气流动越快,待到毒气攻心,即便你医术如神,也是不能自救,只怕你和晋王爷便要留命在此间了。”说罢,他又长叹声道,“此间江山多娇,两位埋骨于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李仁怀右手藏于袖中,暗自取出数枚银针捏于拇指和食、中指三指之间,做出受伤不轻的痛苦表情:“在下医术虽然过得去,但于用毒之道却是一窍不通,在下与先生无冤无仇,还请先生能够赐我解约。”双手捂住胸口,弯着腰缓缓上前几步,突然抬眼看向那人,嘴角微微上翘,脸上笑意浮现:“想要我和王爷的命,你还没这能耐!”电光石火之间飞身跃起,右手挥出,几道微弱的银光闪过,直逼葛衣人而去。
那葛衣人见李仁怀走路尚且有气无力,只以为他是要上前来求取解约。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羞辱他一番,未曾想到他中毒之余行动竟如此迅速。心下大惊,忙一招铁板桥向后便倒,却因两人距离颇近,银针又细又散,已是躲避不及,躲过三枚,却有两枚钉在了身上,一枚打在右侧腰下,另一枚却正中腹部。
李仁怀见一招得手,并不后退,背对着刘晟睿大喝:“王爷快走。”猱身而上,一掌击在葛衣人身边的黑衣人胸前,那人口吐鲜血,顿时委顿在地。
那群黑衣人甚是彪悍,见李仁怀如此神勇,却并不畏惧退却,反到纷纷扑上前来,十余件兵器尽向他身上招呼。
李仁怀玉笛在手,一招飞花落英格开一把长刀,又一招雪花盖顶直指当先一人前胸。眼角余光瞥见刘晟检策马狂奔,也不恋战,借那人伸剑格挡之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一匹马背上,大喝一声:“看针!”右手虚晃。
众黑衣人已见识过他银针厉害,忙舞起兵器护住头胸等要害之处,李仁怀脚尖轻踢马肚,急急向刘晟检的方向追去。
待众人发现并无银针射来,回过神来,两人已转过山坳,不见了踪影。那葛衣人此时方缓过劲来,见他使诈逃走,坐在地上怒喝:“李仁怀不行了,大伙快追!取了刘晟检人头领赏去!”那十来个黑衣人纷纷跃到马上,挥鞭趋马向二人追去。
刘、李二人一前一后奔出里许,刘晟检转过一个弯,猛然看见一辆马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赶紧勒紧缰绳,那马奔跑正急,被勒得一声长嘶一个人立堪堪停住,险些将他摔下马来。
只见马车后转出两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一个身材瘦高,身着灰色短袍,另一人略有发福,身着蓝色长衫。
蓝衫男子哈哈笑道:“宋老三真是无用,海口夸得那么大,还是让这王爷给跑了,到叫老子捡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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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检闻言知道他们与那葛衣人是一伙的,当下朗声道:“两位是何方高人,在此意欲何为?”
那灰袍男子阴恻恻的道:“自然是拿了王爷人头领赏去,如果王爷愿意坐以待毙,老子到是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刘晟检听得是领赏钱,心下一动道:“英雄此番无非求财,如让本王平安回京,本王愿多付十倍,两位意下如何?”
蓝衫男子仰天打了个哈哈:“王爷主意到是不错,只可惜老子先答应了别人,此时若是放了你,以后也别想在道上混了。”
刘晟检沉声道:“是谁令你等截杀本王?”
两人对视一眼,蓝衫男子冷笑一声道:“反正王爷也回不去了,知道是谁指使的也没用,不如乖乖受戕,免得老子多费手脚。”
灰袍男子喝道:“不必废话,快快受死!”跃起身来当胸便是一掌。
刘晟检拔剑在手,挽了一个剑花,剑尖直指那人眉心,那人侧身避过,叫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有两下子,也不全是绣花枕头。”收起轻视之心,握剑在手,一招踏月而来钭刺过来。
刘晟检举剑挡了两招,只觉手臂发酸虎口发麻,手中长剑几乎拿捏不住,见那灰袍男子又一剑劈来,只得咬牙奋力举剑格挡。只听叮的一声大响,那人猛然向后退开数步,回头一看,却见李仁怀手握长笛站在身侧,却是他及时赶到为自己挡了一剑。
李仁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王爷只管往山上跑,在下一会儿前来寻你。”一时还未明白他说的话,只觉腰间一紧,随即便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原来却是李仁怀伸手托在他腰间,用力将他往山上一抛。
刘晟检反应奇快,立即借势向前直扑,落在离三人有三丈之远的草丛中,也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便向山上跑去。跑了几步,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却是衣摆挂在了树根上,举剑将下摆削掉,继续向山上奔去。
那灰袍男子被李仁怀一剑震退数步,对蓝衫人道:“看来并非宋老三无用,而是我等小看了这小子的武功。”两人心有默契,对视一眼,双剑合璧欺身而上,两把剑分指李仁怀当胸及下腹两处要害。
李仁怀一招无痕卸剑,玉笛搭在灰衣人的剑上,一个旋身向后飘出数尺,轻轻避开二人锋芒。足尖刚一落地,随即弹起,一招问道于天直蓝袍人,不待剑招用老,又一招分花拂柳刺向灰袍人。
三人打成一团,少顷便过了十数招。李仁怀运功之下,左臂伤处隐隐作痛,心道此二人武功奇高,若在平时自己或能以一敌二打成平手,但此时自己有伤在身,未知所中之毒是否尽除,且后面追兵将至,时间拖延得越久,越是不利,心下不由暗暗着急。
那两人见刘晟检向山上逃去,心中也是着急,当下使了一个眼色,蓝衫人举剑刺向李仁怀,趁他回笛格挡之时,灰袍人却回身一跃,退出战场,向山上奔去。
李仁怀心下大急,猛的一招摘星换斗逼退敌人,抽身便向山上追去。身子刚刚跃起,只闻身后剑风逼近,忙侧身相让,那剑从袖间划过,割掉了一片衣袖。李仁怀无法,只得回身继续与蓝衫人打斗,那人出剑一招快过一招,缠得甚紧。李仁怀担心刘晟检安危,不由心下慌乱,那人一招凤凰点头削下,李仁怀险些被刺中,身子忙向右侧,剑峰堪堪掠过头顶,叮的一声,头上戴的青玉冠并着几缕发丝掉落地下。
李仁怀心中一凛,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此时心态已犯了兵家大忌,忙收敛心神全力迎战。
那人武功本不及李仁怀,此时李仁怀凝神静气,刺、撩、削、劈、挑招招使来,不一会儿,那人便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肩、背、腿多处中招,若非李仁怀使的是长笛,恐是早已挂彩,饶是如此,被笛打中之处也受伤不轻,行动渐渐迟缓起来。
李仁怀越见精神,一招飞燕逐月直指那人胸口,那人举剑挡来,李仁怀未等招式用老,笛锋一转打在他左腰之上。那人闷哼一声,后退数步,胸中血气翻涌委顿在地,李仁怀正要上前取他性命,却听得得马蹄声近,心知再耽误不得,便弃了那人飞身向山上掠去。
山上无路,多为森林灌木,马匹行走不得。黑衣人追到山脚,均弃马而行。但李仁怀轻功卓绝,又借着林木遮掩,瞬间便走得无影无踪。黑衣人忌惮他武功了得,不敢落单,便一齐向山上慢慢寻去,却又哪里寻得到?
李仁怀刚才托住刘晟检腰时,已扯下自己佩戴的香囊,顺手压入他腰带之下。那香囊除了有驱虫避邪之功效外,散发的暗香经久不散。只是那香气极淡,若有若无,若非极其熟悉之人,决计闻不出来。李仁怀一路寻着香味而行,见刘晟检果然是一路斜斜向山上而去。
李仁怀只盼自己能比那灰袍男子先一步寻到刘晟检,谁知走了大半个时辰,再向上走却没了香气。李仁怀只得折回,一边呼唤刘晟检的名字,一面在香味最浓之处四下搜寻。
勿见一处灌木林枝残叶败,地上杂草多有被人踩踏的痕迹,似是有人在此打斗过。李仁怀心下一紧,忙沿道痕迹寻去,走出十余步,林间金光一闪,忙近前拂开一看,只见叶间枝丫上挂着一条黄灿灿的金丝玉蟒腰带,地上静静躺着一青色之物,正是自己放在刘晟检身上那只香囊。
李仁怀心下大惊,将香囊收入怀中,捡起腰带一看,只见断口处甚是整齐,显然为利器所断,心中不由更是慌乱。再向前走了数十步,却见草叶上有几点血痕,伸指一捻,血尚未干,应是留下不久,人应该离此不远。李仁怀一颗心嘭嘭直跳,便如提到了嗓子眼来,只怕突然看见刘晟检横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