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轩听太后突然问起此事,颇觉意外,不由也回头看了木槿一眼,见木槿神色如常,垂首站在哪里。心中轻叹:熊掌与鱼不可兼得,自己贪图翠菡权势,自当不应该再贪恋与槿儿的旧情。脸上不舍之色一闪即逝,瞬间恢复常态,躬身道:“末将不才,得谋宁欣郡主错爱,愿以千金之躯委身末将,实是末将之幸,待母亲到京后,定个吉日便上门提亲。”
太后一边听林翰轩回话,一边留意木槿神情。却见她一直垂首站在一旁,连那头发丝儿也不曾动一下,到像所说之事与她无关,不似菡儿说的痴缠林翰轩的样子,反到是林翰轩似对她有些不舍。
太后心下了然,放松身体靠回椅上:“你和菡儿也是有缘,既是两情相悦,哀家便给皇帝说说,给你们赐婚吧。”
林翰轩闻言忙磕头谢恩。太后命不再理他,又转头对木槿道:“你是林统领的妹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木槿依言抬头,只见太后皮肤甚白,眉眼甚是慈祥,想必年青时也是一个大美人。只是美人迟暮,此时已略有龙钟之态。太后看清木槿模样,竟是一呆,忙道:“你再走近些,让哀家好生看看。”
木槿心中不由忐忑起来,却不敢违拗,依言进前几步,来到太后跟前,太后定定的看着她,眼圈慢慢红了,喃喃唤道:“瑶儿!”
众人见太后神情,都不敢出声,殿内一时一片寂静。木槿心中本就不安,见此异状,只怕又触犯什么规矩,忙又跪了下来,以头抵地轻呼:“太后娘娘。”
太后随即清醒过来,令人搀起木槿,拉着她的手,又细细打量一番叹,向众人道:“像,真是像啊,你们看像不像?”
太后年事已高,当年随侍身边的侍女太监都已离世。她问得两声,见大家都缄口不言,不由失笑道:“你们看看,哀家这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们又不认识,问你们又有何用?”说着抬眼望着一处,眼中似有着深切的悲伤,木槿随着她的眼光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镂空的窗棂。
良久,太后方回转目光,看着木槿轻幽幽长叹,低沉着声音问道:“唉,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木槿垂首答道:“回禀太后,民女名叫木槿。”
太后问道:“你怎么不姓林,到取了个花儿的名字?”
木槿不知道太后何故如此关心自己,偷偷看了看林翰轩,见他也是蹙着眉头一脸茫然,便轻声回道:“我是林家收养的孩子,听母亲说捡到我的时候,院中的木槿花开得正好,便取了这名。”
太后轻抚着她的手叹道:“可怜的孩子。”便不再言语,只拉着木槿的手不放,呆呆的看着她。
木槿见太后如此,心中竟有些亲近之意。过了一会儿,太后方让木槿在身前脚踏上坐了,双手轻轻拢了拢木槿耳后披散的黑发,木槿感到她双手微微抖了一下。太后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从头上取下一支凤钗,缓缓插在木槿发上。
木槿回转身,见太后目中隐有泪光,心中纳闷,又不敢细看,只疑是自己看错。太后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轻叹一声:“好看,真好看!”也不知说是人,还是那钗。
太后又细细问了木槿年龄、喜好、日常生活等,一众侍从见太后今日行事有异,无端的对这个小姑娘如此关心,实在不明就里。太后听得木槿母亲靠刺绣养大一双儿女,颇为赞许,赏赐了林母锦缎数匹、珠钗一套,让林翰轩代受,又赏了林翰轩玉如意两柄、珍珠一斛。
两人谢恩后,太后对木槿的手温言道:“孩子!哀家很是喜欢你,日后你就留在宫中陪陪哀家,可好!”太后乃是天子之母,只须一道口喻,便能杀伐决断,如今竟用商量的口气说出此话,到令众人面面相觑。
木槿见太后慈祥,感觉犹如亲人一般,只想亲近。但心中思念母亲,不由面露难色:“太后恩典,槿儿自是乐意。可是明日母亲便到京城,槿儿与母亲已有大半年未见,槿儿想念得紧,心中颇是为难。”一旁侍立的太监听她竟敢如此对答,正待呵斥,太后挥挥手,那太监忙闭口退下。
她犹豫难决,太后也不催,只含笑看着她,等她自己拿主意。林翰轩见状心下着急,生怕木槿一个对答不好,惹太后生气,那可是大罪,忙向她使眼色,可她却未看见。过了一会儿,木槿似终有了决定,神色明朗起来,盈盈笑道:“太后娘娘,今日且让槿儿回去,明日见了母亲,再来宫里陪太后可好?”
众人听她如此大胆,居然敢跟太后讨价还价,都瞠目结舌,只担心太后发怒,不料太后却喜欢木槿这率真之态,呵呵笑道:“你有这份孝心甚好,原也该让你母女见见。你且回去,后日哀家差人来接你。”
木槿再是单纯,也知道太后之意不可一违再违,于是答应道:“槿儿遵命。”
太后坐了这许久,又说了许多话,感到疲累,又赏了木槿一对金丝点翠珠钗,让他们退下。
苏翠菡在家静候消息,见林翰轩兄妹又一起回来了,颇感意外,迎上去问道:“太后召见你们何事?我还担心你们初次拜见太后,失了礼节呢。”
林翰轩笑道:“太后叫我们前去,只问了些琐事。奇就奇在太后一见槿儿,便喜欢得紧,要她后天入宫。”
木槿也道:“太后可好啦,对我很是亲切,到象是我亲奶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