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谢玄猛然睁开眼,他直起身子,倚靠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眼尾染上了一抹绯红。
意识到自己回归现实,谢玄赤脚下地来到桌边,打开一罐酒,仰头喝下。
微苦的酒弥漫整个口腔。
谢玄喝到一半,忽然停下动作,大笑出声,他来到镜子前,看着镜中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镜子里的他,面色发青,唇色惨白,双目赤红,发冠凌乱,手里还拎着酒罐,像极了他从前亲手抓铺入狱的亡命之徒。
亏他自诩持重守礼,如今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样子。
他冲着镜子大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大笑,笑容带了几分狰狞的意味。
谢玄捧起酒罐继续喝酒,酒罐见底,他随手甩了酒罐,又拿起一罐继续喝。
眼前不断闪现着阿鱼的模样。
她低头莞尔一笑的样子,她红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甚至还有她最后难产身亡的样子。
两罐酒下肚,谢玄整个人已经不太清醒,他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又回到了幻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布置典雅的房间。
房间内围了很多人。
为首的高大男子,是他的侍卫长高义。
“少卿为何还不醒?”高义逮住刚刚诊完脉的大夫问道。
这大夫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县城,得知床上躺的是玉京大理寺的少卿大人,诊脉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回话的时候声音也在打颤,“大人头部曾受到重击,脑中一直有血块未清。听您说大人不久前又伤到头部,且大人劳累过度,两厢加重,这才导致大人昏迷。大人身体并无大碍,过段时间自会醒来。”
高义听到劳累过度几个字,原本满是担忧的脸出现一瞬间的扭曲,又听得谢玄无事,便放了大夫离去。
未等大夫走出门口,他又道:“且慢,隔壁也有个病患需要你去看看,还请随我来。”
高义面色古怪,领着大夫去到阿鱼休息的房间。
“里面是大人内眷,我不便进去,还请大夫注意分寸。”高义在门外叮嘱道。
大夫点头如捣蒜,背着衣箱往里进。
谢玄跟着入内。
阿鱼双眸紧闭躺在床上,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谢玄稍稍放下心,他盯着大夫为阿鱼诊脉,处理后脑的伤,等大夫一走,他便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阿鱼。
外面隐约传来大夫的说话声。
“里面的娘子没事,她后脑有处伤,创口不大,我已经处理过了,这位娘子昏迷一是因为后脑的伤,二是因为疲劳过度。”
大夫的声音有些尴尬。
高义感觉自己以后都没办法直视疲劳过度四个字了,忙不迭送大夫离开。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谢玄忍不住伸出手抚摸阿鱼平坦的腹部。
虽然什么都摸不到,谢玄还是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