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宁咎几乎就没有睡,城外的兵将退了下去,这幽州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城墙上的岗哨多了三倍。
幽州并不是边陲城镇,就是从前和北牧交战的时候,幽州的北边也还有随州挡在前面。
所以幽州的百姓其实没有怎么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乱,更别说是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城了,下午炮火的声音惊的这一整个城中的百姓都是关门闭户,人人都不敢出家门。
宁咎再三看了看明天行动的位置,将脑海中的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一个人坐在了院子里,和城外那血腥不相符的是,今天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五。
前线的战报没有再传过来,他现在也不知道阎云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想来小白应该已经将那封信送到了阎云舟的手上,他闭上眼便能想起阎云舟之前给他的那份图,所以,他会相信他的决定的。
“宁公子,你不去睡一会儿吗?”
邹小虎换下了那一身是血的铠甲,看见宁咎这个时辰还在院子里坐着,才没忍住过来劝了一声儿:
“睡不着,透透气。”
他现在即便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从未真的带兵打过仗,此刻心中的压力其实比他第一次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的压力都要打,一旦战士出了城,那些将士的性命可就都握在了他的手里了。
他想起了阎云舟,想到了那人每一次下军令时候的样子,从前的时候他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他有些钦佩他了,干净果决的命令背后要有多强大的心理?
他想和阎云舟聊天天,说说话,哪怕是能看见他他也会觉得心中安定很多,但是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他连阎云舟那边的战况如何都不知道。
宁咎抬头,看眼睛扫过了邹小虎的手上缠着绷带:
“手上受伤了?”
“啊,小伤,宁公子,我们能守住城吗?”
邹小虎到底年纪还不大,才17岁的年纪,这样声势浩大的攻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心中说不打鼓是假的,宁咎看了看他,邹小虎以为他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想必军中和你有一样担心的人不少吧。”
邹小虎没有敢说话,宁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对面的人数确实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对面是他们的五倍之敌,这个人数在攻城战中已经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了。
忽然院子里进来了一个侍卫:
“宁公子,洛大人醒了。”
宁咎骤然起身,洛月离下午麻药过去的时候醒了一会儿,清醒了没有多长的时间便又睡了过去,此刻才醒。
宁咎到了洛月离的屋子,屋内的药味儿比较浓重,还混着大蒜素的味道,倒是和阎云舟才做完手术那几日房中的味道有些相似,短时间的沉睡也没有改善多少洛月离的脸色。
“感觉怎么样?”
洛月离轻笑了一下,嘴唇有些干裂,隐约有些浸出血珠来:
“没有下午那么疼了。”
排气之后洛月离便能吃东西了,他醒来外面的人便端过来了一些清粥,洛月离也知道没有胃口也要吃东西,等他吃了半碗粥之后才摇头不要了:
“和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宁咎微微敛眉,没有半点儿的隐瞒,将下午外面的战况和他在明天的打算都说了出来,洛月离的手按着腹部的伤口,轻轻闭着眼听着他说,在宁咎停下来的时候他顿了片刻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