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枫在地上膝行两步到了阎云舟的面前,手去扯他的衣服,眼眶通红:
“哥,哥,我真的不知林氏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我…”
阎云舟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身子都被他拉的一晃,胸口剧烈起伏,他实在不愿看他的弟弟变成这个样子,半天他才睁开眼睛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林若雨十六岁嫁给你,你们做了四年的夫妻,如今她更是有了你的孩子,你杀妻杀子以求生,阎云枫,虎毒还不食子,你这般行径,牲口不如。”
阎云舟胸口剧痛,阎云枫扯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哥,父亲死的时候你答应过他照顾我的,还有母亲,你忘了母亲最疼我的吗?”
‘啪’的一声,阎云舟一巴掌打在了阎云枫的脸上,将人直接打的跌在了地上,阎云舟的脸色冷寒,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
“你还敢提父亲母亲?阎云枫,大丈夫当磊落而立,阎家人更当生死无惧,你的骨头呢?你的血气呢?
父母走的早,这么多年你嫌边关苦寒,我依着你,由着你在京中,却将你养的半分硬骨头都没有,杀害孕妻,颠倒黑白,妄图拖人顶罪,阎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阎云枫趴在了地上,他知道兄长不会放过他了,他忽然低低笑出了声来:
“是,阎家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我没有大哥和你那么有本事,但是你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样?
现在皇上忌惮我们焰王府,百官也忌惮我们焰王府,这京城之中谁不盼着你死?你手握兵权你是风光无限了,等你死后,你想过我们阎家人的死活吗?”
阎云舟盯着地上的人,身子竟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亲弟弟的嘴里说出来的,他闭了一下眼睛,撑着身子走到了一边的桌边坐下:
“说的好,所以,你这是为谁办差,为宫里的那位来取我性命吗?”
阎云枫有几分本事他心中有数,单凭他一个人根本弄不出来今天这样的阵仗来,阎云枫望过来的目光竟然有些怨怼:
“大梁开国的异姓王候那么多,哪家现在不是安享富贵?只有你紧紧把着兵权不放,将阎家所有人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做一个富贵闲人不好吗?安享王爵不好吗?
是你,阎家现在都是你害的,只要你死了,陛下答应我,焰王府依旧是焰王府,阎家所有人都能继续享受焰王府的荣光。”
阎云枫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锥子一样扎在了阎云舟的心上,他撑着身子一阵阵的咳嗽,看着地上的人眼中的震惊失望不加掩饰:
“是我把你宠惯怀了,我阎家哪个儿郎不是铮铮铁骨,大哥战死沙场,你自幼吃不了苦,我由着你纵着你,让你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过活,却不想把你养的不知天高地厚,安享荣华?
没有北境十二万大军的浴血奋战,北牧的铁蹄早就踏破阴山了,哪来的你如今的荣华可享?”
如今的朝堂积弊深重,如今这位天子更是只思玩弄权术,大梁的军队如今也只有北境的还有些硬骨头,一旦北境开了口子,难道指望这群安享富贵的侯爵门去顶住北牧的铁蹄吗?
他可以忍着皇帝猜忌,忍着那群打嘴架的朝臣构陷,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他的亲弟弟会如此贪生怕死,他蠢到以为他交出兵权他们就能还继续过这安稳的日子?
阎云舟手抵在了唇边,咽下了那涌上来的一股腥甜,北牧虎视眈眈,他父王和兄长皆因北境征战而亡,他征伐半生,守着边境不让那铁蹄踏过,却换来了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的说辞。
“很好,我是不是该叹一句你长大了,知道用你哥的命来保全这王府的荣华富贵了?”
阎云枫紧紧地捏住了拳头,眼睛一片通红,他也是看他本来就要死了,才会动手的。
阎云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阎云枫有些慌了,爬过来要拉他的衣服,阎云舟身形摇晃:
“纵你到如此地步,是我的错,我不会杀你,但是这焰王府也留你不得了。”
阎云舟扯过了衣服抬步出了门,宁咎和暗玄他们都等在外面,里面的声音他们方才也听到了一些,宁咎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甚至不敢想阎云舟此刻的心情。
阎云舟神色怆然,唇上那最后一丝血色也消耗殆尽,胸口撕裂一般地疼着,那一再压下的腥甜终于再也无力咽下,手捂在了唇上,剧烈的呛咳,那白色锦帕上殷红一片,身子无力的倒了下来。
“王爷。”
暗玄立刻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外面轿子被抬了进来,阎云舟被扶了进去,宁咎心都提了起来,阎云舟不会被那傻逼弟弟给气死吧?
“去风华阁,将所有的府医都叫过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