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向来遵循的是管相内政之术,即富民,减刑,尚礼,今上欲采取鸿鹄的高远,我晏婴只是一只燕雀恐怕到达不了您所要的高度,故请辞国相之位”
晏婴此话一落,齐景公大眼瞪着晏婴,脸色越来越黑,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一天的怒气终于喷发出来了“你…给寡人滚,给寡人滚…没有你,寡人就不信了,不能把齐国治理好!”。
晏婴听罢二话不说,噔噔噔,磕了头,转身就走。
“爹爹,晏老头,你们在做什么?”就在两人在殿中闹僵要分离的时候,突然吕荼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吕荼一直在旁门偷偷观察着殿内的情形,但见齐景公和晏婴闹掰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走了上来。
晏婴见公子荼进来,并没有神色改变,而是继续向殿外赶去。吕荼见晏婴不理睬他,怒了,快速跑上前去拦住了他“晏老头,你太放肆了!纵然你为相二十来载为爹爹和齐国立下天大的功劳,就以你方才对荼荼的无礼,荼荼打你二十板子都是轻的!”
吕荼的话向清夜里的一阵钟鸣,把齐景公气糊涂的脑子醒悟开来,是啊,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怎么可以对一直忠心于自己,忠心于齐国的老臣这样无礼呢?若是晏婴真撂挑子不干了,那朝堂上非乱了不可,想到此处,齐景公一身冷汗,急忙跑下去向晏婴请罪。
吕荼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可不希望在这齐国变革的大局面正铺开的时候,维稳持重的晏婴被罢相,那对齐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晏婴脸色好了些,终于在齐景公服了软,说自己方才那用严刑厉法治理齐国的话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然后把晏婴的帽冠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这才解了君相之间的冲突。
吕荼见大局已定,却是不愿了“晏老头,你说人生下来是恶的呢,还是善的呢?”
晏婴闻言眯眼看了一下吕荼,暗骂,好一个小兔崽子,又给我设套,是吗?我若是说人生下为恶,那岂不是说君上所言的人生下来就是一贱货是对的了吗?那这样就意味着严刑峻法有了支撑的土壤;若是承认人生下来是善的,那为何有那么多人作恶呢?也就是说后天环境使这些天生的善人做了恶事,因此更要用法与刑惩戒他们。总之这是个圈套,无论自己怎么答,都会落入小兔崽子的口实。
“呵呵,公子,你知道人为何是两条腿走路的吗?”晏婴没有直接回答吕荼的问题,而是转换了概念。
吕荼听到晏婴如此作答,乌黑的眼珠儿转了转,好一个晏老头,居然没有中计!不过,既然你说人是两条腿走路,嘿嘿,我就有法整你了,想到此处他对着晏婴咆哮道“殿前卫士何在,把这个欺骗本公子和爹爹的老家伙拉出去掌嘴”
轰,吕荼的话把晏婴都雷的差点栽倒在地“公子,本相何时欺骗你和君上了?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公子得赖君上爱护,本相也要与你誓不罢休”。
吕荼听到晏婴竟然用官位压他,气的脸庞一鼓一鼓的“你没有说谎,你竟然说你没有说谎?”然后扭头对着齐景公呜呜大哭道“爹爹啊,这就是你的国相吗?他怎么这么厚颜无耻?”
齐景公被爱子的横插一脚,心里此刻怒气已经消失了一多半,如今又听到此话已经隐隐猜到爱子要为他出一口气,心中乐了,想要看看爱子如何戏弄这晏婴,便哭丧着脸不说话。
吕荼道“晏老头,你说人是用两条腿走路是也不是?”
晏婴闻言皱了皱眉,这小兔崽子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想不通,所以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吕荼见了,暗骂这老狐狸果然是越来越精了“哼,谁说人是用两条腿走路的?荼荼小的时候就是用四只腿走路,城北有个叫徐公的老爷爷他是用三条腿走路的,荼荼还听说郑国有位大贤人叫申屠嘉的是用一条腿走路,哼,所以晏老头你欺骗和荼荼和爹爹,你可知后果?”
啊?吕荼的话一落,齐景公傻了眼,萌萌的,这后三条爹爹知道,只是荼儿啊,爹爹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用四条腿走路?
晏婴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申屠嘉之所以用一条腿走路,是因为他犯了刑,被砍断了一只腿,他不得不用一只腿走路;城北徐公之所以三只腿走路,是因为徐公年近耋耄,老的难走动,故拄着拐杖行走;嘿嘿,至于公子所说你用四条腿走路,婴不明白,这走与爬难道没有什么区别吗?”
晏婴的话一下子把吕荼的脸色打的暗黑,好嘛,被抓住痛脚了。他无奈的只能冷哼一声“那你说人到底是性善还是性恶?”
晏婴眯了眯老眼道“正常的人,健康的人都是用两条腿走路的!婴不明白,为何公子非得让把人分成非黑即白的两段呢?人之生下来不是性恶的也不是性善的,他是像天地开启之前的混沌…”
“哦,人之初是天地开启之前的混沌啊!”吕荼突然恍然大悟,坏笑的看向晏婴。
晏婴傻了,啊,不好,中计了,中计了!小兔崽子真正的杀招,原来是在这里,在这里!晏婴脑中轰鸣,pia在内心深处给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多嘴,多嘴!
“哈哈,既然人之初是混沌的,那为何有的人成长为善人呢,有的人成为恶人呢?”吕荼继续抛出疑问。
晏婴这次学乖了,不言语。齐景公见场面有些冷,忙道“荼儿,爹爹以为是人所接触的环境不同造成的,就好比那生丝一样,它和黑的东西在一块久了,丝就会变黑;和红的东西一起久了,就会变成红了。这人也是一样,他的家庭,他的邻居,他所在的氛围都会影响他的举行。”
吕荼躬身行礼道“爹爹,所言甚是!试想,若是荼荼不是爹爹的儿子,荼荼怎么可能每天的安逸的学着礼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