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锦澜便带着沐兰前往嘉裕堂给老太太请安,自那日起便留在了嘉裕堂。
此事一传开,表面融洽的叶府私底下暗流愈加端急,沈氏虽心含忧虑,却并未多言;宁姨娘一如既往,万事不问,安安心心的呆在屋里做女红;唯有锦秋阁的瓷器摆设碎了一套又一套。
“我就说那死丫头回来定然没好事,才几天功夫就把老太太给笼络了去,日子长了还得了?”韶姨娘挺着个大肚子,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走动,“先前那贱人都快起不来了,这会儿倒好,精神一日比一日好,昨个儿还能到花园里头转悠,瞧她那满面笑容,哪像是快死的人?”
素心瞥了眼她高耸的腹部,故作无奈的劝道:“如今二姑娘哄着老太太,连带着老太太对太太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各种补品不断的往水榭轩赏,太太自然比前些时日瞧起来有精神。”
韶姨娘听得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一股邪火在心里烧着,便拿起桌子上的茶盅狠狠的砸到素心身上,“这事儿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早说了手脚利落些,你们一个个拖泥带水的,还以为我瞎了眼瞧不清楚?”
茶盅重重的砸在素心身上,阵阵生疼,好在里头的茶水已经变得温凉,若不然凭着这身不算厚实的春裳,即便不被砸伤也会被烫伤。
素心心里暗恨,脸上却带着惶恐,顾不上地上碎裂的茶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奴婢知错,姨奶奶消消气儿,千万别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韶姨娘冷眼看着,好一会儿心头的火气才消了些,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起来吧。”
素心这才赶紧起身,强忍着膝盖的疼痛,上前扶着韶姨娘小心翼翼的坐在软榻上,接着利索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重新泡了茶送上来。
袅袅茶香在屋里漾开,素心静静的候在一旁,等韶姨娘的脸色逐渐恢复后,才小声的开口道:“原本照着李管事的行程,莫约还有大半个月才回府,奴婢也没想到二姑娘怎的突然就回来了。”
素心见她没有反应,又接着道:“有二姑娘在太太跟前,再动手,只怕容易被二姑娘察觉。毕竟,二姑娘可不是太太。”会对水榭轩里的人信任到底。
韶姨娘的想了想,道:“这倒也是,那死丫头可是个狡猾性子,一不小心就会被她钻了空子去。”
素心点了点头,低声继续道:“现下,二姑娘在老太太跟前侍奉,整日不得闲,连去太太屋里的时间都少了,且有老太太插手,太太那边也会放心许多。”
“你的意思是。。。。。。”韶姨娘狐疑的打量的素心好一会儿,忽然双眼一声亮,“也是,我倒忘了这一茬,想必现在水榭轩那头吃的用的,基本都交到了老太太手里,照着老太太的心思,定然是不愿意那贱人母女俩亲近,只要老太太绊住了那死丫头。。。。。。”说着她便冷哼一声,双眼中满是怨毒。
她虽恨极沈氏那贱人挡了自己的道,却也同样怨着老太太。
这些年来她做牛做马,手里沾了多少腌臜事,哪件不是老太太授的意?到头来非但得不着好处,那老不死的还抬了个雁容出来同她做对!
一想到老爷如今夜夜歇在雁容房里,她这心就似被毒蛇噬咬一般,恨不得当场撕了那下作的小娼妇!
还有那老不死的,打小就偏心,虽心疼昱哥儿,可对大姑娘确是冷眼相对,那件孔雀纹朱色盘金绣石榴披风,她私底下不知为大姑娘求了多少回都不见松口,这会儿轻轻巧巧的就给了那死丫头。
若早有那披风,说不定大姑娘在京城还能多露几分面!
越想韶姨娘越坐不住,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破了去,原本还稍有犹豫的心瞬间定下,目光顿时尖利盯着素心,阴狠地说道:“就这么招,你寻个机会,悄悄去趟水榭轩,让那人尽快把事情办妥了!”
“是。”素心低头应道,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莫名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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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孟家的请帖送到了锦澜面前,看着帖子上那娟秀的小楷,锦澜的心总算安定了几分。
刚一回府,她便写了封信,又让唐嬷嬷悄悄送到孟府。
春日里赏花踏春本就是闺阁女儿常有的雅事,一张孟府的赏花贴,足以让她大大方方同时又掩人耳目的走出叶家。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孟家那小姑娘上回我见过,也是个好的相与的。”叶老太太眯着眼看过请帖,倒是不反对,“只是你须得记着一点,在孟府可不比自家,千万莫失了礼数!”
“祖母放心,澜儿省的,定不会作出有辱叶家门风之事。”见老太太没阻拦,锦澜微松了口气,乖巧的回道。
赏花宴不过是事先说好的由头,她要借此亲自去寻那姓石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