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氏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可声音却陡然降了几度。女儿是她的逆鳞,虽说她不愿意管事,却不代表对府内的事一无所知。
跪在一旁的叶锦薇收到暗示,也悲悲戚戚的呜咽起来,“都是女儿不好,害得二妹妹落水,险些就。。。。。。”
沈氏沉着脸,刚准备发作,却被一双带着暖意的小手给拉住了。她错愕的转过头,不解的看着身旁的小人儿。
锦澜绽开甜甜的笑颜,示意沈氏别说话,扭头冲跪在地上抹泪的韶姨娘及叶锦薇脆声说道:“大姐姐和姨娘这是做什么?澜儿不是好端端的在这么?再说去荷花塘玩虽是大姐姐的意思,倘若澜儿不同意,大姐姐还能绑着澜儿去不成?至于落水之事。。。。。。”
她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故作天真的问道:“澜儿落水本是意外,大姐姐又为何这般请罪?难不成是大姐姐将澜儿推下水的?”
锦澜的话一落,韶姨娘和叶锦薇霎时白了脸,意外落水和推下水那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罪名!
谋害嫡女,恐怕小妾和庶女再怎么得宠,也难逃一死。
锦澜脸上虽挂着笑,目光却冷冽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俩人。
韶氏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且极重权势,今日竟然在派管事这个时辰带着叶锦薇来沈氏屋里,又打扮得如此精心,说是请罪?打死锦澜都不信。
不过也亏得她们这一跪,倒让锦澜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来。她一边瞧着韶氏母女表演,一边仔细注意屋外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虽说沈氏等人均在正房的外间,与屋外的游廊仅有一墙之隔,但叶府房屋高墙厚瓦,这等轻微的脚步声,除非细心留意,否则极容易被忽略过去。
如今在屋内的有心人可不止韶姨娘一位,正当她心里一喜,准备越过锦澜的疑问,按原想那般开口时,一道更快的声音将她的话全堵在了口中。
“大姐姐同姨娘还是快些起来罢,那日落水,确实不干大姐姐的事,母亲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责罚大姐姐。”
锦澜稚嫩的声音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韶姨娘的喉咙,顿时让她一口气梗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着实憋得慌。
虽是这样,韶姨娘脸上却适时的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又布满忧愁,闪躲的眼神时不时扫一眼坐在软榻上的沈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若非置身其中,锦澜真想当场拍掌叫好,韶姨娘这番神情变化的功力,恐怕梨园里最红的小倌拍马都赶不及半分。可惜。。。。。。她眨了眨明亮的双眼,一脸疑惑的问道:“大姐姐和姨娘怎的还不起来?”
这话问得正中下怀,韶姨娘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略带惶恐,细声说道:“终归还是大姑娘不该这般粗心,身为长姐,却累得妹妹涉险,若是不让她长长记性,以后。。。。。。且对老太太也不好交代。”
“姨娘此言差矣。”眼看着沈氏的脸色越来越差,锦澜快声打断韶姨娘的话。
韶姨娘一口一个为沈氏和锦澜着想,却又搬出最疼爱锦澜的老太太,暗指沈氏若不好好处理,恐怕会引起老太太的不满。明里暗里都将沈氏推到了不得不责罚叶锦薇的地步上,就是锦澜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算计。
与此同时,她也为韶姨娘的行为感到心寒。不管怎么说,叶锦薇都是韶姨娘的亲生女儿,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可韶姨娘却为了争宠,将女儿顶在前头。
前世没有锦澜的劝阻,沈氏被韶姨娘激起心中怒火,当场搬出家法责打叶锦薇十板子。虽才开始就被随后赶到的叶霖挡下,但沈氏憋着一口气同叶霖据理力争,最终叶锦薇被罚跪祠堂,并且在阴冷的祠堂中昏死过去,险些香消玉殒。
正因如此,盛怒之下的叶霖与沈氏大吵一架,并当众斥责沈氏不贤不惠,善妒恶毒。
事后叶霖拂袖而去,留下这八个字却将沈氏生生打落地狱,从此在叶家地位一落千丈。加上不明事理的锦澜当时与叶锦薇的情分非同一般,又经过韶姨娘的一番添油加醋,便彻底疏离了沈氏。
从此,沈氏致死都是孤身一人。
“虽说姨娘是大姐姐的生身之母,但大姐姐毕竟是叶家的大姑娘,是对是错,是奖是罚,均由母亲做主,姨娘不必太过操心。”许是想起了前世,锦澜的语气越来越冷,毫不客气的暗讽韶姨娘逾越身份。
叶锦薇就算是庶女,也是叶家的大姑娘,是主子。而韶姨娘则是个侍妾,即使掌握了半个叶家的实权,在身份上依然是个奴才。
锦澜的话如同当众打脸,响亮的一巴掌让韶姨娘妆点精致的脸蛋儿微微扭曲,时红时白时青,如同开了染坊似的,十分精彩。但她到底是有心计的人,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相比下,叶锦薇显得稚嫩了些,被锦澜一激,立时忘掉了原有的计划,愤愤的抬起头,道:“姨娘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