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的神色有了不易察觉的害怕,但是其他人是看不出来的。
因为在其他人心里,他是陶雪独自一人带大的,陶雪不可能对他不好,那些被虐待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小朋友,请详细说一说原告给你吃的圆圆的东西是什么吗?”法官对昊昊还是很温和的,和颜悦色地询问,似乎是怕吓到了小孩子。
想起以前昊昊无条件听从陶雪的话,我的心一阵发凉,他已经习惯了陶雪的压迫,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会习惯性地按照陶雪的要求去做。
那我就有口难辩了。
而陶雪也已经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从容,就等着昊昊开口,将我打入深渊。
“那个圆圆的东西,是甜的。”昊昊终于又开口了,可是他一开口,陶雪就变了脸色,她立马低头看着昊昊,眼神里满是恐吓的味道,只是没人能看懂。
可是我懂,因为我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昊昊,那个东西你确定是甜的吗?”她没忍住又开口了,话里的质问,让法官不由得皱眉,再一次制止了她的行为。
昊昊不去看陶雪,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他的眼神充满了信赖和坚定,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藏着大大的力量,他说道的,“乔阿姨给我的糖果就是甜的,是白色的,还是桃子的味道,我最喜欢吃她给我的糖了!”
话音刚落,陶雪的脸色已经比吃了一百只苍蝇还难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培养到大的工具,竟然第一次没有按照她的暗示说话,这种超出了她掌控的感觉,大概让她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陶雪发疯,也不许她去质问和呵斥昊昊,她只能铁青着脸,对一旁的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立马接茬,开始询问昊昊一些问题,每一个都是针对我的,主要就是除了那些桃子味的糖,我还有没有再给过他其他的东西服用。
无论律师怎么问,昊昊都否认,他只重复一句话,“乔阿姨对我很好,只给我吃过糖。”
听众席上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估计都被陶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惊讶了一把,她有些恼羞成怒,伸手牵住了昊昊,“法官,我不知道原告乔小姐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申请休庭!”
“妈咪,是你给了我那些药,是你要我吃的!”这时昊昊忽然大声地说道,丝毫没有再给陶雪留面子,他涨红了脸,眼里还有泪水,“既然你说那是毒药,为什么你要给我吃,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番话一说出来,全场哗然了,我悬着的心猛地落回了胸腔里,同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欣慰,感觉那段时间对昊昊的好,都有了回报,他一直都是被陶雪给祸害了,实际上他是一个好孩子,是可以挽救回来的孩子。
同时,昊昊心里肯定也对陶雪有怨言,他之前不知道那些药丸是什么,没想到打官司才知道是有毒的,是对他有害的,而想要伤害他的人,就是他叫了这么多年“妈咪”的陶雪。
“昊昊,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陶雪慌了,她蹲下身子质问昊昊,“妈咪什么时候给过你那些药?你这样说的话会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到时候妈咪就没办法继续带你离开这里,陪你长大了,知道吗?”
直到现在,她嘴里还是一堆威胁昊昊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就是利用了昊昊害怕被抛下的心理,昊昊忍不住地望向我,似乎在寻求我的鼓励,如果陶雪抛弃了他,我愿意收留他,照顾他,他就可以无所畏惧了。
我冲他轻轻地点头,昊昊终于很勇敢地推开了陶雪,“就是你给我的药,妈咪,你为什么想要害我?”
这场官司一下子就反转了过来,从陶雪起诉我给昊昊投毒,到最后自己成了嫌疑人,她极力辩解,可是面对昊昊的质问,显得很苍白无力,在这场对峙结束时,她被法院的人临时扣押了,因为她涉嫌投毒以及虐待儿童,就算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也必须要查清楚后,接受法律的审判。
陶雪十分不甘心,而昊昊则是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小心地捏住了我的衣角,然后看着不远处被带走的陶雪。
我牵住了昊昊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他仰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陶雪被暂时关押起来,要调查她投毒的事情,她当然也会有律师代理,不需要别人来操心,从法院出来后,我还有些做梦的感觉,一下子我两个孩子的身世被曝光了,然后就是昊昊指控陶雪,让陶雪面临了起诉的事情,都像是一个梦。
我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是我妈打来的电话,“洛洛,这是怎么回事?陶雪怎么会忽然说出洛洛和明初的身世?”
“说来话长,我先回去再说。”现在法院外面已经冒出来一批媒体记者,估计是听到了风声,过来采访的。
面对一拥而上的记者,我有些心烦意乱,牵着昊昊一言不发地穿过记者群,然后上了车。
在车上,昊昊看着围在车外面的记者,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乔阿姨,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呢。”我挤出一丝笑容,昊昊估计以为是因为他指控了陶雪的事情,给我惹来了麻烦,实际上是洛洛和明初的事情,给了我更大的麻烦。
还有一点,陆父陆母知道了自己有亲孙子孙女以后,还愿意接受昊昊吗?
我看着昊昊担忧的小脸,心里的滋味复杂。
这时陆母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看了几秒钟后,狠狠心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是陆父的电话追了过来,我还是选择了挂断,因为我不知道能和他们说什么。
如果他们提出让洛洛和明初回归陆家,我绝对不能同意,甚至连姓都不想改。
就在我怔神的时候,陆珩的名字在屏幕上跃然出现,两天一夜我都没联系上他,现在他终于回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