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一路抬到了安置好的宅子里。纪云舒已早早在里面等候。一切准备就绪!御国公的棺材是用上等的檀香木所制,稍有些笨重,外壳上还雕刻着十分精美的纹路,又用金漆一一晕染,大气高贵,只是入土十几年,表面上落了很多细碎的泥土,因为从稷山匆匆运来,遇了风,又遇了雪,故而泥土黏糊糊的粘在棺材上,还夹着一些细细的草屑。众人将棺材放进屋中,已是满头大汗。琅泊说,“纪姑娘,劳烦你了。”“将棺材盖先打一个口。”“好。”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侍卫按照她的吩咐,将棺材盖打开了一点点,一股陈旧难闻的味道缓缓从里面冲了出来。时子然不明,问,“纪姑娘,直接将棺材掀开不就得了。”“当然不行。”她解释,“稷山上地处虽平,可四周绿树包围,山下又有一条环湖,湿气上升,很容易冲进山土里,整个稷山就好像蒸在笼子里,上等的檀木棺材埋在地底百年倒是没事,可里面就不一样了,湿气透过木材冲到棺材里,连同尸体的腐气在里面沉淀了多年,很有可能产生对人体有害的气体,贸贸然开棺,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开棺时,通常会先开个小口,以防万一。”大伙听得一愣一愣的!却都明白其中意思。“还是纪姑娘厉害。”有人道了一句。她默然不语,暗暗摇头,也不知大临的陵墓穴是哪位风水学家定的,竟选在稷山那样一个湿气如此重的地方,也难怪数百年后有的帝王陵墓成为“水库”,里面那些值得考量的东西都被湿气毁了一大半。琅泊忽问,“对了,怎么不见王爷?”你丫现在才发现?纪云舒说,“他一下朝就被拉去了贤王府,大概是开了几瓶酒,喝多了,不能及时赶回来,我担心城门大关,就带着子衿先出来了。”琅泊惊:“这么重要的时候,王爷还去喝酒?这……”也太不像话了!最后几个字到底没敢说出口。没多久,萧统领过来了。琅泊急忙问,“被弄晕的那四个人怎么样了?”“放心吧,不就是几个侍卫吗!打发几下就行了,不敢多嘴。”萧统领横眉道。“你这做统领的,胆子倒是足。”“刀尖上踩过来的,能不足吗?再说了,容王交代的事,哪敢不办好?”他拍了拍胸脯。又逗留了一会,确定一切顺利,这才放心离开,赶去陵墓。纪云舒看棺材里的气放得差不多了,就让人将棺材盖掀开。盖一开,就露出了里面那具早已散架的黑骨,骸骨身上的衣物还未彻底腐烂氧化,依稀还能看到一丝布料紧密的粘在骨头上,上等的布料果然是好,而骸骨周围还放着很多贵重的陪葬品。因棺材摇晃,所以稍显凌乱的摆放着。“怪不得棺材这么重,原来里面这么多陪葬品。”有人惊呼。纪云舒已戴上手套,在骸骨上一一按了一遍,这才将骸骨的头颅抱了出来,放在铺着白布的桌上。开始细细研究起来。她只有两天时间!另一边,容王府。夜已深,这会,天下大雪。卫奕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披着披风,脖子上裹着一根毛茸茸的围脖,仰着头,看着眼前白雪纷飞的夜空,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里像是淌着一汪碧绿的湖水,入眼一看,仿佛能看透他的纯真和炙热。光线将他的影子拖拽得老长……显得十分孤独。小丫头劝说了好几回,“卫公子,都这么晚了,还是去休息吧。”他不听。“纪姑娘肯定忙着什么事,你就别担心了,说不定明日一早她就回来了。”“你去休息吧。”他声音温沉。丫头不放心,“要不我去给你倒杯热茶,你喝了暖暖身再继续等。”“嗯。”丫头转身进屋倒茶。卫奕继续站在原地,周围忽起了一阵大风,将隅角上挂着的灯笼吹了下去,砸在地上,蜡烛熄灭。同时,一道白光从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蹭”的一下闪了过去。呃?他随着那道白光闪去的方向看去,刚扭头,一道力量从他的后脖上传来。痛!脑袋一沉。顿时没了知觉。身子倒下,被人接去。来人快速将他扛在肩上,跃上房梁,消失在了黑夜中。等小丫头从里面端着热茶出来的时候——一个鬼影都没有!“卫公子?卫公子?”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她又赶紧到院子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终于着急了。赶忙去通报大管家路江。路江遣人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后在屋顶上发现了一些脚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可现在——纪云舒出了城!王爷又在贤王府!他左思右想,决定带人去贤王府要人。深夜里,冷风飕飕。他提着灯笼带着人刚到贤王府外,就被外面守门的小厮拦住。“这么晚,你们有什么事?”“去通报贤王一声,我们是来接王爷回府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贤王说了,容王酒劲未醒,等醒了自会送他回去。”“我们已备好轿子,现在就要接王爷走。”不再多说,硬闯!那两个小厮哪里是路江等人的对手,自然拦不住,只能追在屁股后面追。一行人,刚进院子。景贤就闻声前来。客气道:“原来是路叔。”路江:“参见贤王。”“这么大半夜的,路叔是来?”“接王爷回府。”景贤露出惊讶的表情:“本王不是已经遣人通知你们了吗?景容与本王心情好,故而多喝了几杯,哪知酒劲太足,他醉到现在还未醒,等明日一早,本王就命人送他回去。”“我等已经备好了轿子,就不劳烦王爷了。”“怎会如此着急?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不成?”路江:“王爷多心了。”“既然不是,那就等明日一早景容醒来再说吧,何况此刻正是深夜,路上寒气重,又下着雪,景容本就酒醉,何必折腾这一遭。”“可是……”景贤打断:“难道路叔信不过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