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算是做了她的第一次,她在魏安身上汲取到了此毒的相关知识,或许还真就能在林一鸣身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林一鸣满腹心事地回到自己寝宫,越想越觉得不安,难道是气味?他在自己身上闻了又闻,那毒无色无味,即便有味,每日熏香,也早已盖过。
那她盯着自己是为何?林一鸣摇摇脑袋,把杂乱的思绪赶出头脑,决心不想了。
又是一年秋去春来,春寒料峭,新树抽芽。
魏安彻底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胡萝卜,皮肤皱皱巴巴,干瘪而瘦小,全然看不出先前意气风发、魁梧壮实的模样。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基本上没人叫就不会醒来,即便叫醒,顶多睁开双眼而已,根本没有力气说话,短短三分之一炷香后,就又沉沉睡去。
他吃什么吐什么,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用阿宁给的八宝汤吊着命。
阿宁再次出宫想办法。
自魏明熠出生后,阿宁一直游逛在江湖,独自走过很多地方,见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就是希望能遇上个相似的,取取经,学习一番,好治愈魏安的疾病。
一开始即便魏安瞒她,她多多少少也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后来魏安身体每况愈下,她便基本坐实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不敢耽搁,一出了产褥期就出门寻方。
可是两年多的时间下来,即便她遍访名家、研究疑难杂症、翻遍医书古籍,也依然没有找到答案,甚至连个头绪都没有理出来。
治病不过讲究个对症下药,可连病症都难以确定,如何下药?
回来以后,她马不停蹄将自己关进了文渊阁,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让人将宫中所有和医学相关的书籍全部寻来,大大小小、厚厚薄薄,卷帙浩瀚,甚至连已被打为禁书的《百毒遗方》都翻阅过了,依旧没能找到…
她顿觉无助,一把将桌上卷帙全部扫落在地,趴在桌上无声痛哭起来。
这是魏安发病三年多以来,阿宁第一次哭。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以为是自己缺觉,精神恍惚,再加上刚才大哭一场,耗费了太多心神,产生了幻觉。
可当那只手无意扫过她耳朵,传来温热时,阿宁的哭声戛然而止,倏然抬起头来,却见是赵昱宁。
赵昱宁正半蹲在她身边,微笑看着她。
赵昱宁盘腿坐下,笑道:“我们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悬壶济世的宁女侠,怎么偷偷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呀?”
人在难过时最怕亲朋好友的关心。
阿宁巴巴望着赵昱宁,小脸渐渐皱成一团,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赵昱宁心疼地看着她,想拥她入怀安抚,但想起了什么,警觉地扫视了一下门窗和一排排书架。
确定没人,便抬起了手,可手又停在了半空,犹豫一阵,还是收了回去。
他觉得林一鸣是鬼,神出鬼没,天知道他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
要是连累了阿宁。。。
阿宁抽抽噎噎,语无伦次地讲了她这三年来的心路历程,可以说除去怀孕的时间,她一直在四处奔波,早已身心俱疲。
早就察觉到了爱人的病情不简单,担惊受怕,可还是得坚强,守着心中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光亮,不敢休息,不敢放松,然寻遍世间所有角落,却依然渺茫、一无所获…
这一刻,赵昱宁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她内心的无助,也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她对魏安的爱,有多么深刻。
爱是付出,欲是索取。
悲兮痛兮。
赵昱宁不禁也跟着落下泪来。
可他亦是一介凡人,手边没有计算机,无法为魏安和阿宁这对苦命鸳鸯改写一个美满的结局,况且,阿宁也非他原剧本中的人物,非他所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