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将缚袖子的缚带松开,理好了衣袖子,魏忍冬凝着这样的白华英,他似乎再也没有在她的身上看见师妹的影子了,他的师妹虽成天同他掐架,可断断不会这样待他,可那些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又令他很是迷茫。
“魏公子,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忍冬听着这近乎凉薄的话,心沉了下去,“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白小姐,不如你直接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他这样的期待,最终一次一次的让内心的信念崩塌,他有些受不住了。
“魏公子是个聪明人,可是如今这法子,未免太蠢笨了些。我是会医术,不仅仅是与你师妹学过,我自己屋内亦有医书在,世人都说我痴傻,有几个人见过我痴傻?若光听市井流言就来评判一个人,未免太浅薄了些。”
她没有想到这货会吃了药来喝酒,用这样的法子来伤自己,能得到的也不过是自伤。
魏忍冬别过脸去,叹了叹气,“你懂什么!”他只想要他师妹好好的活下去,可终究还是去得迟了!若是早一点……若是再快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白华英见他神色委顿,凑得近了些,“魏公子,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她既然走了,就由她去吧,逝者已矣,她……曾经与我说,她其实最敬仰的,除了师父就是你,说你心性自由,不为世俗所困,如今她去了,你也该做好你自己才是。”
魏忍冬怔了怔,凝着她,“还说了些什么?”
白华英眨了眨眼,“她说那个王八犊子眼下是得意了,翅膀也硬实了,看也不来看她了,既是要飞,就飞得自在些,最好寻个好姑娘,双宿双飞,也不至于夜里寂寞,跑到山林里去招猫逗猴的。”
魏忍冬眼眶赤红,冷哼了哼,“她嘴里能出什么好话。”
“魏公子,你也是大夫,这样的小问题,想必于你也不在话下,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扰你歇息了,告辞。”她站起身,扫了眼那碗还未开喝的黄莲汤。
“对了,这可是我费了好些心思熬的,记得喝干净。”
魏忍冬一把扯着她的衣角,急切的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厌恶黄莲?她不爱玉豆腐,你也不爱玉豆腐,白小姐……”
白华英瞧着那紧拽着衣袖的手,这手干净修长,如今是呕了血,指尖隐约里沾了些,漂亮得有些凄惨。
她松开那只手,拍了拍,“魏公子,她常常会与我说起在缥缈峰的那些年,那是她最自在的日子了,有时候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纵然她去了,封家父母,总归还要托予你照看的,魏公子,不要再胡闹了。”
魏忍冬瞧着她出了门,他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璟王扫了眼那黄莲汤,十分友好的道:“汤可不要浪费了,记得喝完。”
魏忍冬咬牙切齿,“幸灾乐祸!”
“彼此彼此。”他拂袖出了门,追上白华英的脚步,眼下夜色深了,天还很冷,长廊上的灯盏昏暗得很,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白华英走得很慢,似是在等他,他走得近了些,低头打量着这小姑娘,挑了挑眉,“生气了?”
“没有。”白华英扯了扯手上的白色纱布,人有些闷闷的,冷冽的风一吹,显得越发的削瘦单薄,璟王扯了斗篷罩在她身上,她扒开帽子,侧头瞧着他。
“我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她手指冻得通红,神色里坠坠不安。
璟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目光温和,夜色下那道疤痕也显得不那么凌厉了。
“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他们不知道,或许也是一桩好事。”白华英如今是这样,可万一哪一日出了事,会不会又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这谁也说不准,到时候岂不是又让这些人伤心一次?
璟王暗自想着,什么时候去见一见国师,或许他老人家会有些法子才对。
白华英站在长廊上,风拂起她几缕碎发,“多谢你。”
璟王身形高大,光是站在那儿,便已经将她娇小的身形掩了个干净,“你若是真要谢,也不是不行。”
“王爷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定无二话。”她微微抬着头,瞧着他那张脸,如今她对那张脸上的疤痕越来越心疼了,分明先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过些日子,我去提亲,将你放在外头,我总是不放心,只有将你带到身旁,好生的将养着,我心里才踏实。”他眼底含笑,拿剑的手正慢条斯理的为她的斗篷打着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