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尤娘子……可是叫尤心莲。”周氏近乎自虐般麻木道。
春红诧异,“夫人,您认识她?”
周氏苦笑,觉得心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刺骨的寒意化作刮骨的钢针,扎的她鲜血淋漓。
尤心莲,她何止是认识啊。
刚成婚时,就有个自称沈国安表妹的女人来投靠,老夫人只说是打秋风的穷亲戚,没几日便把人打发了。
好一个穷亲戚!
周氏喉头蓦然涌上一股腥甜,往日的恩爱小意一幕幕在胸中划过,全成了讽刺。
最讽刺的是,她每个月还要划两百两接济穷亲戚。
她竟拿自己的嫁妆替沈国安养着外室!一养就是二十年!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她咬紧牙关,眼中恨意汹涌,“让二少爷拿账本来。”
春红擦干眼泪应了一声,就去前院喊人。
周氏枯坐在八仙桌前,怔怔的发呆。
“娘,您叫我?”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满头大汗从外头匆匆进来,额头沁着汗水。
二少爷沈亦邦年十九,性子跳脱,读书平平,容貌倒是继承了周氏和沈国安,很是俊秀。
及冠之后,就帮着家中打理庶务,沈国安很是不喜欢这个读书不成,只爱铜臭的儿子。
沈亦邦把怀里一摞的账本‘啪’的放在桌上,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完了,喘气道:“您平日一看账本就头疼,今儿怎么想查账了?”
周氏强颜欢笑的扯扯唇,“你妹妹马上就要定亲,娘看看再给她添些房产陪嫁。”
想起张扬跋扈的沈易安,沈亦邦眉头都皱成了疙瘩,不耐烦道:“她又闹您了吧?娘,您不能这么惯着她,她一闹您就给,让怡馨知道了她怎么想。”
周氏眉心一跳,不动声色道:“怡馨跟你告状了?”
沈亦邦从鼻子哼出一口气,“怡馨那性子最是温柔和善,怎么会告状,是我刚在园子里看到她在哭,逼她说的。”
周氏心绪翻滚,五味杂陈。
她语重心长的叹息一声,“亦邦,你和易安才是亲兄妹,以后,你对她……好一些。”
沈亦邦哼了一声,“我对她好,她倒是要领情啊,她回来那日我送她的玉兔,她转手就砸了,我才不去贴她的冷脸。”
尖酸刻薄,哪里比得上善解人意的怡馨。
周氏轻咳了一声,“许是有什么误会,我去问问她。”
转头,吩咐桂枝去把沈易安请来。
没多久,桂枝就把拉着脸的沈易安带了过来。
沈易安看见不耐烦瞥她的沈亦邦,用比他还不耐烦的眼神重重冷哼一声。
周氏有心缓和两人的矛盾,起身道:“难得我们娘仨聚在一起,你们兄妹俩说话,娘去给你们做道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