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可以变成人之后,许嘉年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曾经对我说,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有一个合作伙伴,在商场上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唯一一次掉眼泪,是谈生意的时候,管家给他打电话,说他养的猫快不行了。”
“大概我们这种人都一样,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小心提防,害怕身边的人一夕之间背叛自己,落得一无所有的结局。”
通宵工作之后,他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疲倦与沙哑。
“我们树族很忠诚,没有心眼,很适合做朋友。”我对他说。
“所以我只能无条件地、毫无保留地相信你一个人。”
的确,他在我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毒辣手段,知道我会说话之后,谈事也没有避着过我。
“星星也不行吗?”问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我的根系盘旋起来,像一团乱糟糟的丝线。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他的什么回答。
“星星也不行。”他顿了顿。
“星星应该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像公主一样养在满是白玫瑰的温室里,一辈子不知道这些阴险手段。这是朋友之间的秘密。”
我的叶子瞬间耷拉下去。
后来,他去参加拍卖会,买了准备向星星求婚的戒指。
那段时间,星星分手了,他频繁地去找星星,送醉酒的星星回家,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
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的。
他像坠入爱河的纯情少年一样,让我拿着他的戒指,问他。
“许嘉年先生,你愿意娶星星为妻吗?无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对方,珍视对方,直至死亡。”
我望着他的眼睛,念这段话的时候,心中木然一片,悲喜莫辨。
“我愿意。”他明明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此刻却笑得一团天真。
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但他并没有得偿所愿,星星很快和男朋友复合了。
那天他待在办公室里,沉默得像一棵树。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偷偷去找过星星。
因为许嘉年啊,他实在太傻了。
他的爱一直很沉默。
哪怕再喜欢星星,他也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我总是恨铁不成钢地问许嘉年。
“她不需要知道。”许嘉年又在看钱包里星星的照片,脸上悲喜莫辨。“她现在很开心,我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一种打扰。”
他给星星买了一条又一条星星形状的项链,但从来都找不到理由送出去。现在那些项链还安静地躺在他抽屉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背着星星在危机四伏的雨林里稳稳地走,但在医院里,他站在病房外,黯然地看着星星在男朋友怀里甜甜地笑。
星星永远不会知道,她刚刚步入职场时,那个总是喜欢同她说些暧昧不明的话的领导,为什么一夜之间被解除了劳动关系。
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每年她生日的时候,趴在阳台上都能看到最浪漫的烟花秀。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在她身后,为她遮挡住所有的风雨。
然而我觉得,有些事她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