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死亡是很漫长的过程,我们会首先开始掉叶子,慢慢变得中空,再也吸收不了养分。
然后在某一天轰然倒塌。
我身上的叶子一片一片变得焦黄,一天天地枯萎下去,然后飘落到花盆里。
再见了,Linda;再见了,Emma,再见了,Isabella。
我给一片片飘落的叶子挥手告别,然后将稀疏的叶子往树枝上扒拉扒拉,努力显得自己没有那么秃头。
可现在我的树枝上只剩Ava 和 Stella两片叶子了,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那些掉下来的叶子,都化成了养分被我吸收掉,其实是有些许变态啦,原汤化原食。类比了一下人类吃自己嗯嗯出来的东西,我的枝干剧烈地颤了一下。
许嘉年已经很久没有来工作了,而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会说话的人。
他的办公室隔音得不得了,我连半点八卦都听不到,上次秘书来给他汇报工作,我才发现原来在茶水间唠嗑的那波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换成了一批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作为这个公司的老树,我有些伤感。
年年岁岁树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现在,我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看一看公司对面的大屏。
那个大屏24小时长亮,循环播放着一个画面。
许嘉年单膝跪下,向自己的女朋友求婚。
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也很美好。她惊讶地捂住嘴,眼中有泪光闪现。
她说她愿意。
我知道,许嘉年这段时间正在忙着筹备自己的婚礼。
三天后,他就要走上婚姻殿堂,做别人的丈夫了。
整日忙着筹备婚礼,连兄弟要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
“放心进来吧,里面没人。”我正胡思乱想着,浑然未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公司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男助理忽然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走进来。
啊!那不是公关部的妇女之友Kevin吗?
我退居八卦场已久,居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一腿!
这个点进来,他们想窃取商业机密吗?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老板这段时间备婚,绝对不会回来的,咱们可以放心……”
不是吧不是吧,树的命也是命啊。
我努力封闭自己的五感。
“老板办公室还带卫浴和大床,不愧是工作狂。”Kevin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试试这里的花洒,你会喜欢的。”男助理甚至很自来熟地倒上了酒。
快回来啊许嘉年,你的办公室不干净了!
我艰难地用仅剩的两片树叶挡住眼睛,毕竟圣人云过“非礼勿视”。
他们实在太放肆了些。
我总结出两点:
1。但愿我能撑许嘉年回来,如果不能,我的遗言是“许嘉年,永远不要用浴室里的花洒洗澡了,永!远!不!要!”
2。真恨我没有投胎成人,不然第二天我就会在茶水间大声嚷嚷:“你们知不知道Kevin和那个谁啊,在老板办公室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果然,树的悲哀就是只能听八卦,不能说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