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皋接到了朱厚熜的眼色之后,就退出了屋子,朱厚熜和毛澄都保持了沉默,等待着袁宗皋的归来。
很快,袁宗皋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衣小厮,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用红布盖着,看起来东西不多,但从那两个小厮费力的姿态来看,这托盘极为沉重。
黄金的密度大约是铁的二点五倍,一托盘铁块,或许一个人端着是可以的,但是一托盘黄金,还真得两个人抬。
林煜是一个很考究细节的人,在设计两个小厮抬托盘这个动作之前,他是真的在家里试过自己端一托盘金条啊,确实是端不动啊。
毛澄也是一个很有生活经验的人,看那两个小厮的姿态,他就能猜到这托盘上面,要么是白银,要么是黄金。
白银和黄金的价值相差很远,但是对于毛澄来说,真正沉重的是朱厚熜赐金的这个行为本身。
上位者赐金,毛澄不敢拒绝。但这要是收下了,杨首辅那边又应该如何交代?
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兴王府的长史亲自带着两个小厮在行宫里走了这么一圈,得有多少人看见啊?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是杨廷和或者其他势力的眼线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袁宗皋过来的时候没人留心,可是毛澄又要怎么带着这么些黄金离开呢?
这是几十上百斤重的黄金啊,又不是银行卡,揣兜里就走了。毛澄也不是大力士,这么些黄金,他自己是带不回去的啊。
给毛澄送礼,就是朱厚熜和袁宗皋使的阳谋。这事情本来就是越多人知道越好,所以朱厚熜也故意把眼色使得那么明显。
这时候,毛澄的汗止不住地流啊。今天这金子不论他收不收,他在杨廷和那边得到的信任度都会大大降低。
杨廷和知道这是离间计又怎么样?不边缘化毛澄,难以服众啊!
袁宗皋主动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那闪闪金光瞬间就照射了出来,毛澄不敢直视这金光,只得以手掩面。
“这一路行来,毛大人伴驾有功,这些赏赐,是毛大人应得的。进京之后的事情,还请毛大人多多费心了。”
袁宗皋一通话故意说得含糊不清。毛澄有功,是什么功?进京之后的事情,是登基大典的事情,还是与杨党争辩礼法的事情?
偏偏,袁宗皋自己也是一脸的神秘莫测,就让毛澄越发忐忑了。
莫非,这个远道而来的少年藩王,早已在京中安插下了人手,对即将到来的争论,竟然是胸有成竹的态度吗?
毛澄又望了望朱厚熜,却见到少年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对望之下,毛澄觉得这位未来陛下的眼神,深不可测啊!
到了这个时候,毛澄的态度其实已经开始摇摆了。无他,未来陛下年轻啊!
现在,群臣可以欺负这个刚刚从藩地来到京城的少年,可是等他稳固了政权之后呢?今天这些人,不会遭到清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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