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樱出身在家教甚严的家族里。
因此她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误入歧途,爱上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实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就像你历经艰难地砍掉务必你道路的荆棘,接下来你发现,还有一道巨大的鸿沟在等着你,甚至当你带着满身伤痕跨越那道鸿沟,却发现终点竟然是悬崖。
她微微抬起手,想要摸一下舒然的头,却被她躲开了。
罢了,她站起身,身子有些摇晃,大概是坐久了的缘故。
“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见他,”刘樱望着窗外不断落下的雨滴,叹息声几乎被淹没,转过身,目光里有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沧桑,“我想了很久,跟你爸也商量了一下,决定送你出国。”
舒然含着泪抬头,不敢置信。
她摇头:“不,哟不会答应的。”
“由不得你,”刘樱脸上的疲惫越来越明显,“我就是一向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无法无天。”
刘樱上了楼,留下舒然一人在那里听着雨声发呆。
不过她也很清楚,这一次,母亲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心定不下来,一切都无济于事。
雨势越来越大,颇有要将万物都吞噬的架势。
不时还伴有雷声,兴许是窗户没有关严,总感觉有一丝冷意顺着窗户的缝隙渗透进来,而且一直在房间里徘徊,丝毫没有要退散的意思。
我缩在李盛的怀里,有些发抖。
他睡得倒是挺香,呼吸也均匀,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不甘心啊,我半爬起来,盯着他又密又黑的眼睫毛,想拔一根量一下,看看到底有多长。
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见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在我跟前说起他的睫毛,那羡慕又羞涩的神情,让我喝了好几罐降火饮料。
甚至还有个长了颗泪痣的小姑娘更加明目张胆地说:“顾总监,我好喜欢你老公的睫毛,我要是能够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好了,长得又好看,又疼自己的老婆,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遇到这样的事,成熟一点的做法应该是,拿着杯茶,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看着她,然后露出一个大度又腼腆的笑容来,并表示感谢。
但我依旧大度不了。
听那孩子的口气,应该是后悔没早点遇到李盛,不然他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我像个女流氓似的,捏了下他弧线完美的下巴,这个妖孽,只要出个门,就给我招蜂引蝶,加上又喜欢招摇过市,哪些爱慕者更是如过江之卿。
思忖着,我要不要给他制张面具,省得那些桃花纷扰不断。
忽然手腕一凉,身子被扯了下去,正好倒在他的怀里,那双好看得足以勾人魂魄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他看着我,眉目间尽是温柔,原本清冷的目光也柔和得让人无法忽视。
“害怕?”
“嗯。”
“打雷而已嘛,”他抱着我,慢声道,“乖,快睡,明天我们还得去奶奶那儿。”
奶奶么。
我更怕了,禁不住瑟瑟发抖,我生平最怕跟那些高深莫测的人扯在一起,像我没多少城府,又不精于算计的,就跟小虾米似的,分分钟被碾压。
其实那天我也看出来,她并没有多喜欢我,只是碍于孙子的面子,加上我怀了孕,她也不好讲太过分的话,只好闲话家常,东扯一句西聊一句,我能很明显得感觉到,这个老太太在压抑着什么,但她神情动作皆无可挑剔,也看不出什么。
李盛揉乱我的头发,与我十指相扣:“奶奶不是妖魔,不会吃人,你不用怕,拿出你在工作上的认真精神,我想你们很快就会相处融洽。”
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说得倒是简单,他们这一家人个个跟神仙似的,猜不透心思不说,还时不时地给我制定规矩,让我毛笔写下来,说是什么家训。
头两回,我认了,谁让我初来乍到。
可是没想到他们这家训这么长,几页纸都写不完。我摩挲了一下那层薄薄的茧,估计他们是想把我往弘扬书法的大路上推。
我忍不住咬李盛的肩膀:“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写那些家训。”
“这……”李盛有些哭笑不得,“小时候倒是背过,现在记得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