毌丘氏身旁的荀氏仍旧显得局促,不太敢说话,总是有些驼背。毌丘氏则不同,脸上的笑就没断过,“阿衍你跟我客套什么,我四时年节什么时候不惦记着你了。反而是你不太常见,琳琅来了多久,也不带过来看看。”
建康城中有不少人家已经知道,王恬家新来个侄女。
阿衍握着毌丘氏的手回:“晓得了,你净排揎我。”
王琳琅总觉着有什么不好,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她一见毌丘氏在笑,心里就烦闷的很。
客人鱼贯出门,马车上,阿衍问王琳琅:“玩的好吗?”
“好,他们家园子漂亮。”王琳琅不走心的回答,实际上她哪儿也没看。
“你喜欢这样的园子吗?咱们家在城外也有,比这个大多了,过些日子领你去避暑。”阿衍摸着王琳琅肉呼呼的小手。
“好哒。”王琳琅安逸的不行,满口答应。
突然马车急停,巨大的惯性让王琳琅直接翻出了布帘,差点掉到马车下。爪子紧紧的抓着被扯下来一半的帘子,满脸懵逼。
阿衍冲过来抱住琳琅,又拽回了马车上。
只见马车前方被两伙人堵住了道路,双方都手持木棍器械,相互殴打。之所以能分出来是两伙人,主要因为其中一边,明显不是汉人。
他们跟刚才见到的荀氏一样,高眉深目,头发卷曲。穿着破衣烂衫,甚至有些人衣不蔽体,身上新伤旧伤,看着十分狰狞。面上都挂了彩,血迹殷然,却动起手来十分凶狠。一时间竟然打的另一伙人慌不择道,冲撞了马车。
另一伙是汉人,穿的明显要比这些异族人好多了,一边被打的抱头鼠窜,一边高声喊着:“逃奴必杀!”
王琳琅心下了然,这是建康的士族大户家逃出来的奴婢,不知道是谁家,有这么多异族的鲜卑奴婢。
鲜卑人摁着领头的汉人,说着生硬的语言:“都是要杀,一个也跑不了!”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王琳琅看的头皮发麻,这是又要当面杀人么?只听阿衍一声清斥:“住手,壮士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寻死路!”
那领头的鲜卑人一看阿衍的车马随从,就不屑的哂笑道:“你听不懂话?我们是逃奴,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把命赔上!”
阿衍从马车里下来,走上前去说:“你说话太没道理,哪里来的逃奴呢?我只见诸位路过此地,何来逃奴一说?可要是壮士在这里杀了人,那真是杀人偿命,我若知情不报等同藏匿贼人。”
那领头鲜卑人听了略一思忖,又看了看阿衍身后跟着的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还有车马,估计着恐怕这家人富贵非常。
挟持着人的手紧了紧道:“夫人说的对,可我若是放了这些杂碎,他们势必又要通风报信,遣人来追捕我兄弟十几人。”
阿衍看了看地上被摁住的五六个家丁模样的人道:“春和,拿绳子来。”王氏的车夫马上从车底摸出一卷麻绳,跑过来递到鲜卑人手里。
地上被摁着的人一看不妙,赶快大喊:“夫人你不能放他们走啊!这些都是逃亡的奴婢啊!放出去是要为祸的啊!”
阿衍温声说:“我自会与你家主人解释。”说完看也不看这群人,转身回了马车。
车夫挥鞭,马蹄声起,车外响起挣扎声,拳脚声,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