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勒住战马,抱着好奇的心态,期待奇迹能出现。不负众望的,奇迹,还真的很快就出现在大家眼前了,只见那些四散奔逃的牛羊,似乎瞬间找到了焦点,迅速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聚拢来。那此起彼伏的“咩——咩——咩”,“哞——哞——哞”的叫声中,洋溢着重聚大家庭的快乐。吴心平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孟小弟,你真行,哥甘拜下风!”这人小鬼大,还真不是盖的,说他胖,他还喘呢!只见小孟飞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才回来几只啊,你就满足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吴心平戏谑地笑:“当然,原本是血本无归的买卖,如今又捡回来这么多,我再不满足,那可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哦!”小孟飞:“就唤回来这么几只牛羊,当做觐见平安府的见面礼,那也太寒碜了吧?以后,我出入平安府,怎么好意思昂首挺胸,傲视群雄啊?等着,我把那些被他们赶走的牛羊,也一并唤回来,带回平安府。”吴心平:“尽力而为就好,别奢求太多哦!”成群结队的牛羊,都被敌人赶着,走出大老远了,吴心平可不敢再异想天开呢!小孟飞:“放心吧,没有金刚钻,咱不揽那瓷器活,现在的距离,太远了,我人小力微,吹不那么响!”吴心平:“我该怎样助你一臂之力?”小孟飞不领情:“你?你管好你怀中的那位,就行了,这个,我找我爹帮忙去。”呵,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唾手可得的功劳,怎么着,我也得记在我老爹头上,蔫能让给别人分享?若是让吴心平知道,此时此刻的小孟飞,居然是这般玲珑剔透的心思,不知会不会昂头问苍天,无语了呢?不等吴心平再言语,小孟飞径自问花怡心:“娘,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呢?”花怡心头大:“儿子,大众广庭之下,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啊!”唉!有人养,无人教哦,这孩子,被他外公调教的,说话做事,哪里像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简直就像个十八九岁的小大人吗!小孟飞依旧是我行我素:“娘,我被您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了,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我爹呢!”花怡心无可奈何地叹息:“儿子啊,以前,是没有机会吗!”这是她欠孩子的,想赖也赖不掉哦!小孟飞:“现在,机会不是就在眼前吗,我可要好好把握了啊!”话音未落,他突然灵敏地从马背上站起身,小手做成喇叭状,东张西望地大声喊道:“喂——喂——喂!哪位是我爹?快出来见我!”众人一片讶然,这小家伙,胆子够大,说话够酷啊!花怡心是哭笑不得:“儿子,这不是在咱们的部族草原上,你不能这般自说自话,口无遮拦!”这个草原上的小混世魔王,换了个地方,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小孟飞从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呢,依旧是大喊大叫:“喂,究竟哪位是我爹?您再不出来,我可要半路乱认亲了啊!”此时,孟伯风也正好从后面追了上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宝贝儿子,触摸着唾手可得的幸福,他的内心,那可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啊!这十年里,无论他曾经做过多少白日梦,都不敢去梦想,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大个的一个儿子,站在他面前,亲昵地管他叫爹啊!父子天性,母子连心,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小孟飞依然在喊:“喂——喂,究竟哪位是我爹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时机,我这辈子可都不认你了啊!”众人皆闷笑出声,却谁也不敢乱讨这便宜。别说那孟伯风不是盏省油的灯,恐怕这小家伙,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呢?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就凭这小家伙现在的这份胆量,日后,又蔫能不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呢?孟伯风,则是哭笑不得!这看似聪明可爱的宝贝儿子,怎么有点二五啊?“混小子,有你这么目无尊长的吗?”小孟飞看着孟伯风,那份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已是在心底油然而生,说出口的话,却依然是桀骜不驯:“你是哪根葱?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哼!抛下我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蔫能让你顺风顺水地就过我这一关?孟伯风:“我是你爹,管教你,天经地义!”小孟飞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语出惊人:“您确定,您真的就是我爹?而不是冒名顶替?”孟伯风怔然,哑口无言。他自问,自己还是一个标标准准,能说会道的人,但是,这混小子的问题,为什么却令他如骨鲠在喉,有口难言呢?小孟飞心中暗爽,却得理不饶人:“喂,您怎么不说话了?您究竟是不是我亲爹啊?”孟伯风眸光暗沉:“你说呢?我敢半路乱认儿子吗?”小孟飞:“有什么不敢的啊,想我在草原上,可是有多少人都想当我爹呢!”孟伯风:“什么?还有多少人?我看他们是个个都欠扁!”小孟飞:“没有啊,我娘没说要打他们!”花怡心是直翻眼,儿子,你就火上浇油吧!孟伯风俊脸一沉,恼怒地瞪视着花怡心:“这个——貌似——你应该——去找——你娘——问清楚!”哼!花怡心,你都是我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到处招蜂引蝶?小孟飞则是唯恐天下不乱:“娘,他让我问您。”花怡心亦是恼怒地瞪视着孟伯风,明明是他欠她的,为什么他还是那么霸道,自以为是,搞得倒像是她欠他的一样。所以,一赌气,那不经大脑的话,也就这样脱口而出。:“他——不是!”小孟飞狡黠地笑:“那——谁才是啊?”花怡心:“乖儿子,你没爹爹,你是娘一个人养大的!”小孟飞:“不对吧?娘,母鸡要有公鸡配种,生出来的蛋,才能孵出小鸡呢,您一个人孤掌难鸣啊,怎么会生出我这么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呢?”花怡心是无言以对,这小子,明明是明知故问,还真令人头痛呢!“那——你就当他是吧!”孟伯风是怒气冲天:“花怡心,你把话说清楚,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这么模棱两可的,算哪门子啊?”花怡心勃然大怒:“孟伯风,你混蛋!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孟伯风:“清楚?我清楚个屁!儿子,你都能瞒着我,养了十年,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瞒着我干的?”花怡心:“孟伯风,十多年来,风风雨雨,我对你一往情深,痴心无悔,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孟伯风:“那你为什么不大声对他说,我就是他亲爹?”花怡心:“孟伯风,你自己也长着嘴巴呢,你为什么不自己亲口告诉他?”孟伯风:“我是想向全世界大声宣布,他就是我的儿子,可是,我说了,他会相信吗?”花怡心:“他为什么不信?”孟伯风:“你瞒了我十年,整整十年!你瞒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实,你说,他会相信吗?”小孟飞不慌不忙地接口:“老爹,我信哎!”孟伯风愕然,半信半疑地追问:“你信?你当真信?”小孟飞:“对哦,深信不疑呐!”孟伯风傻眼,这小子,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他是不是中了他什么计了啊?“为什么你会相信?”小孟飞:“因为我外公说,全天下的男人,只有我爹不怕我娘。看你如此凶悍地对待我娘,我娘却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你若不是我爹,我娘会买你这堆烂帐吗?”这——这叫什么烂理由啊?孟伯风有些尴尬的无地自容:“儿子,其实——其实我对你娘,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糟糕!”小孟飞:“老爹,想跟我娘赔礼道歉,回家关起门来再做吧,省得家丑外扬啊!眼下当务之急是,您骑马带我向回冲,我去把那些被洋毛子撵走的牛羊再唤回来。”养儿如此,夫复何求啊?孟伯风二话不说,伸手从花怡心怀中,捞过儿子,紧搂在怀中,策马向回奔驰。羊角号传出来的嘹亮声音,再次抑扬顿挫地,回响在蓝天碧草间,那些被敌人驱赶着,散漫前行的牛羊,一个个竖起耳朵聆听,尔后,像炸了锅似的,蜂涌调头,向小孟飞这边跑来。被鲜血染红了半幅身子的马洪伟,被两个洋毛子抬着,闭目养神。听到那混乱不堪的嘈杂声,他睁开眼睛,歇斯底里地对托尔布津吼道:“开枪——开枪!开枪打死——它们!不然,我们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砰——砰——砰”的枪响声,瞬间响起,疯狂奔跑的牛羊,摔倒的,再也爬不起了,被匆匆赶上来的洋毛子们,死拖活拉的,又拽了回去;而继续跑着的,则逃出了敌人的射击范围,围拢到小孟飞身边。小孟飞:“爹,又捡回来一多半,功德圆满,咱们回去吧?”孟伯风是喜上眉梢:“儿子,你真行!这一招,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小孟飞:“跟外公学的。从小到大,我可都是跟外公在一起,待在牛群羊群中长大的。”孟伯风拨转马头:“走,你娘在前面等我们呢!”小孟飞:“那个大哥哥,可真不够义气,就这样抛下我们先走了!”孟伯风:“乖儿子,你可不能误会他啊,他是想给我们留出空间,让我们一家三口,畅叙离别之情呢!”远远的,吴心平回头,看着孟伯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谈笑风生;三五成群的牛羊,又如来时般,浩浩荡荡地跟在他们身后,返回平安府,吴心平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荡起一抹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