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她还有了个新发现,他发信息结尾不带标点。
等她再看,正在输入的提示已经消失,但是那头一个字也没发过来。
那他这半天都输入了些什么?她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也会对着一条微信删删改改吗?
她手指动起来,先说话了:你不生气了吧?
信息发过去,她心底惴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这次那边回复很快:没有生气,我早习惯了
郁语没太明白,于是问:习惯什么?
贺锦墨:你那样和我说话
郁语愣住了。
她回想过往和他的接触,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不多,她以前有对他那么不礼貌过吗?没有吧……
手机一震,贺锦墨又发来一条:你们都一样
她明白过来,他早就习惯了贺家人,甚至贺西州这些朋友对他的横眉冷对,现在她也被他划分到了这个阵营里。
她成天跟贺西州混在一起,小时候还和贺西州一起欺负过他……她真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句都无力。
对话就结束在这里,接下来贺锦墨没有再来消息,而郁语,她想不到要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再追问贺西州打架的消息是不是他说出去的。
其实两人平日里没什么来往,得不到他的谅解对她的生活也没有太大影响,然而,到底是拿人手短,那一晚要不是他,她根本无处可去,加上从前那些事,她心底里对他始终有点微妙的亏欠。
微信上他最后那两句话,让她实在心塞,晚上躺在床上还在想,他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也不是没有对他好过。
她回忆起一件旧事。
小时候,她几乎天天去贺家找贺西州玩,但其实很少看到贺锦墨。
贺锦墨在贺家不受人待见,所以总是呆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
还有更多时候,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会被付婉雯关在阁楼。
贺家那个阁楼没有装修,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关上门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且潮湿阴冷。
郁语胆小,她没法想象贺锦墨被关在那种地方是什么感受,要是她肯定受不了,会害怕的。
有一年,贺西州生日当天,贺锦墨也是这样,被关在阁楼里。
贺家那天其实挺热闹的,毕竟小少爷过生日,学校里来了很多同学,郁语自然也在。
一伙小学生闹哄哄的,郁语全程心不在焉,贺西州和男生们玩电动的时候,她悄悄上楼,去了阁楼。
门外插销是插住的,她的手落上去,犹豫了一瞬。
撕掉贺锦墨的试卷是一个月前的事儿,这事儿闹得她心里不舒服了一个月,她不知道他这个受害者是怎么过的,一定很讨厌她吧……
但她还是打开了门。
这里和楼下是两个世界。
音乐声,还有小孩欢笑嬉闹的声音,都变得很遥远,郁语站在阁楼门口,看到的房间里,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她将门再拉开一点,才看清,贺锦墨在角落里。
他抱着双膝,很不讲究地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双眼盯着她,却一言不发。
郁语对上他的目光就有点胆怯,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任何小孩眼中见过这种眼神,阴鸷,凌厉,像刀子。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然后从自己衣兜里摸索出个东西,按了一下。
很突兀地,贺锦墨看到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