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止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打断了她的话:“休要抬举我,我如今已经不是甚么掌门了。”
乐正岚对上他嘴角自嘲的苦笑与黯淡的双眼,到嘴的话就这么秃噜没了。
“娘的。”她偏开脸,低低骂了一句。
“你担心她的话就去追。”凤止将身子靠在窗边,阳光从打开的窗子照进屋里,将他形销骨立的模样与苍白如纸的脸色照得分明。
仿佛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你已仁至义尽,此处不必你费心了。”
“您还是先能下地了再说这话吧。”乐正岚重新低下头,继续干手上的活儿,一遍喃喃道,“我又何尝不想去…可我知道她是不想我被为难,才不告而别……”
凤止听着她自言自语,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
突然,乐正岚息了声,转头看向小院外的竹林,喝道:“什么人!”
说话间,悬镜刀已经以迅疾之势向林中脚步声的来处袭去。
凤止只一眨眼,院子里已没了乐正岚的身影。
刀锋距离来人咽喉不过一寸,却再不能近分毫,乐正岚握着刀看向来人,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是你……”
面前人白衣霜发,背上负着两把剑,手中还提着一金色长剑,正抬起墨色的眸子看她。
若见微开口道:“怎么?不能是我么。”
“没…”乐正岚想起屋里的人,不着痕迹地谨慎后退一步,略带尴尬地笑道,“你…来这里做甚……”
“阿衡死了。”
“什么?!”乐正岚浑身一震。
若见微接着又道:“我要见凤止。”
小屋内,凤止与若见微一坐一站,气氛微妙。
乐正岚推门进来,将两杯茶放在凤止床边,勉强笑道:“你们有话好好……”
下一瞬,只见若见微“唰”地拔|出身后照夜剑,毫不犹豫地朝半靠在床上的人刺去。
凛冽剑气把茶杯掀翻,乐正岚忙抽刀去阻止,然终是晚了一步。
凤止如今半身不遂,连躲避也做不到,他只能轻轻侧了侧头,于是那剑锋便擦着他颈边连着黑发一同钉在了身后墙上。
凤止颈侧被划开一道口子,温凉的血液从里面慢慢渗了出来。
他怔了片刻,忽而提起个无力的笑,转过头来看向眼前人。
“为何不杀了我。”
若见微一手抓着剑,另一只手拎着他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是你害他至此!”若见微双眼通红,“是你害他几十年不见天日生不如死,是你害他承受诸般痛苦,是你害他不人不鬼!”
“是你自私疯狂至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却牵连无关之人与你一同沉沦!”
“如今他死了…”若见微颤声道,“你却还有颜面在此苟延残喘!”
乐正岚原本已提刀向前,听到这句话却止了动作。
凤止听了这些话却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眼中放出奇异的光彩:“是啊…我如此疯狂了上百年,却被人算计,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我真是活该。”
“你是该死。”若见微放下他,冷漠道,“但直接杀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你该为你的罪与债付出代价。”
若见微收剑回鞘,冷眼看着低下头去的凤止,接着道:“孔宴正跟着凝玄四处杀掠,已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九州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