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楼磐又是叹一口气:“难怪一代不如一代,你这脑子,居然也是我通天山庄的少主?通天山庄能维持到现在也算是祖上余荫,不过早晚被你们这群败家子败光。”
楼听雨不知自己何处做错,回头茫然盯着楼磐。楼磐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舔着糖葫芦。
楼上长老轻咳一声,沉声道:“听雨少主,朱雀之威,你也见识过……上仙说了,它只是暂时断了和此子感应,却不是死了。”
楼听雨恍然大悟,若是带回水月洞天,那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楼下补充道:“少主,此次不但不能动他任何东西,还要做的干净利落,让别人抓不到任何实据。”
楼听雨点点头,总算明白其中道理。当下便快步向着洪浩走去。
洪浩此刻,被无形威压,压得双脚陷入土中,已经到了膝盖位置,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缓慢但持续的下陷。
楼听雨走到洪浩面前,居高临下,俯看洪浩,冷冷道:“我们原本可以做朋友,可惜,你选了一条错误的路。”
他现在掌握着洪浩的生死,那种生杀大权在握的感受,实在是很好。竟是舍不得立刻动手。
却不料楼磐走来和他并排,冷冷道:“他被压着,又不能和你对聊,你如此疲沓性子,日后如何撑得起通天山庄。一剑搅碎此子元神,万事大吉。”
洪浩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眼前的孩童,那看似天真无邪的外表下,隐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他也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他根本无法匹敌的存在。
他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股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他憋闷喘不过气来。他的朱雀之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却如同螳臂当车,无法撼动那股力量分毫。
眼见老祖宗有些嗔怪,楼听雨不再迟疑,天真锋利的剑尖,刺破洪浩肚皮,扎进丹田。血液立刻顺着剑尖涌出,染红了天真漆黑的剑身。
水月山庄,红糖正在与大师伯龙德水嬉戏,全无丝毫异样感觉。
天地否,卦意为:闭塞,不通,小人得势,君子隐退。老先生的这一卦,全中!
洪浩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想起了瑶光、谢籍、秋灵,他们还在城中等他,而他却再也回不去了。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是否真的有意义。
大脑开始疯狂的显现一幕幕画面,身背药篓的爷爷;被薜荔兮带女萝的唐绾;打他又护他的黄柳;总是笑眯眯望着他,偏心得不像话的大娘;一剑穿心的苏巧;法相天高的暮云;一拳碎化神的大师兄;能吃会干老挨骂的大牛……
他知道这种感觉,在小庙中,和觉土老和尚打斗,元婴被打得奄奄一息之时,便是这种感觉——濒死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恐怕再无奇迹出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他的身体开始慢慢下沉,被那股无形的压力,一点点地压入了大地。
他热爱生命,但也并不惧死。只是这般死去,颇有些愤懑,不甘,憋屈,遗憾。
若能痛痛快快战一场,便是死了,也不枉自己一身修为。这般悄无声息,实在是……实在是窝囊啊。
他却不知,这个世间,其实绝大多数,都是这么悄无声息,含恨抱屈,窝窝囊囊的死去……这才是死亡的常态!
天真已经刺中他的元神,楼听雨一丝狞笑,催动功法,元神破碎!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慢慢被抽离,他的生命,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他想要呼救,但他的喉咙被那股力量紧紧锁住,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挣扎,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的视线最终完全黑暗,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无法自拔。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脑海却神奇出现了一幅他从未经历,从未有过记忆的画面: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充满怜爱,笑脸盈盈的望着他……他甚至还听到小兔子乖乖的吟唱。
但这个画面,如同风中的烛火,转瞬即逝。洪浩的意识,最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楼听雨缓缓抽出天真,没有想象中的舒畅痛快,反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开始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