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跳动起来。
像是被草原上的风吹动了。
我又问起司机,刚刚格桑卓玛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得末……在藏语里,是什么意思?”
司机说:“意思是,再见。”
再见……
我和他还会再见吗?那下次见面,我一定好好感谢他!
这时,裴启明突然不悦地说:“阿月,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想了。”
我皱了皱眉,不想再和他争执,干脆合上眼睡觉。
意识昏沉间,肩膀一重,一股熟悉的香味充斥鼻尖。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车窗外已经不是无人区,而是进了县城。
我心一紧,赶忙去了派出所。
在太平间里,我见到了我的父亲。
她安详地躺在停尸台上,浑身都已经被冻得青紫。
“爸……”我喊她的声音发抖。
要是往常,她看见我红了眼眶。
她一定会过来严肃地对我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像什么样子!”
但现在,她就躺在那里,寂然不动。
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
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为我遮风挡雨的父亲,真的永远离开了我。
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全身,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伸手想最后再抱抱她。
但裴启明却拦住了我。
他贴着我的后背,抱着我的腰,安抚我。
“以后有我替伯父照顾你,我会永永远远都在在你的身边。”
这时,民警将我爸的背包和一封信递过来:“这是死者遗物,还有一封遗书。”
我接过背包,颤着手打开信。
入眼是我爸笔走龙蛇的字迹:“我儿阿月……”
我眼眶一酸,直直掉下眼泪。
“对不起,爸爸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和启明要好好的,爸爸在天上也能放心……”
“阿月,爸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拍成这部纪录片……”
“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用天葬的形式,让爸爸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我心痛的将信纸捏紧,含着泪抬起头问:“天葬……是什么?”
民警说:“天葬就是将已故之人的遗体喂给秃鹫。”
裴启明立刻排斥地皱起眉头:“这也太恶心了吧!伯父怎么会选这种方式下葬?”
这是我爸的遗愿,我听不得裴启明这样说。
我当即皱起眉头:“这是这里的信仰和习俗,你不接受也别这样说。”
裴启明连忙安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样做太麻烦了,我们哪有门路啊?不如就在这边火化了把骨灰带回去算了。”
没有门路?这话我听着都心凉。
裴家在京城一手遮天,从小到大,我从没听他说过有什么事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