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班长一阵沮丧,再看看车厢,活着的战士还有两个,还都挂了彩,女医生正趴在首长的身上哭泣,警卫员半趴着,一手举着驳壳枪,一手举着吊瓶。
“同志们,听我说!”
马班长在痛苦中开腔了,“现在,我们阵亡了九个,负伤3个,算上警卫员和女医生还有五个能战斗。我命令你们抬着首长立即突围,我掩护你们!”
小王一听急了:“不行啊,马班长。咱们已被包围了,抬着首长突围显然是死路一条。”
“不突围也是死!”
马班长吼道,他想了想又说:“那好,咱就坚守车厢,跟狗日的拼了,若能杀掉几个,这条命也值!只有一条,同志们,咱们谁也不能投降,咱们不能给民主联军丢脸!”
小王却沙哑着嗓子说:“马班长,也不成!狗日的说的没错,他们要用掷弹筒招呼,咱们分分钟就能飞上天!”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想怎样?”马班长怒道。
“我想这样,咱们来个假投降,骗他们靠近,等狗日的冲上车咱们就用集束手榴弹和他们同归于尽!”
马班长吃了一惊,随即忍不住笑了,“你小子,还有点花花肠子,好,能和孟旅长一块儿战死,死也值!”
女医生忽然一哆嗦,哇的一声哭了……
马班长低吼道,“哭,哭什么?既然穿上这身军装,就得有个军人的样子。”
女医生抽噎着,弱弱地道:“你们……能不能用枪打我,不用手榴弹……”
马班长大怒,愤怒的目光中饱含轻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留个全尸?敌人不傻,冲上来前肯定会让咱们丢下武器!”
女军医又哭了,哭得好伤心、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甚是不忍……
就在哭声嘤咛,马班长横眉冷对之时,一个声音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你们,懂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把人家姑娘炸成碎片,还不让人家哭?”
几句话说得是低沉,但在眼前的光景,马班长却被唬得目瞪口呆,他转目四望,仓惶地喊道:“谁?谁在说话?”
“我……马班长……在这儿……你低头看一下就知道了。”
马班长循声望去,不由“呀”的一声——
只见担架上的首长,已经不知何时己悠悠醒转,露着一颗叫汗水湿透的脑袋,头发纠缠着粘在脸上。这还不说,那张脸,在如此微光下都有肉眼可见的煞白,眼窝深陷,活脱脱一个白无常!
马班长知道,那是大量失血所致,加上此人白净,才会有如此惨白。
首长眨眨眼,沙哑地说:“各位……现在……都听我指挥……”
“是!首长!……哎呀,您终于醒了。”小王大喜过望,仿佛一下就有了主心骨,他毫不怀疑首长能想出个办法来,他瞬间就觉得有了希望。
孟占山低嗽两声,又道:“三件事,立刻执行……第一……军医同志,给我打一支吗啡,让我精神精神……第二……小王,把绑腿解下来把我捆住,越结实越好……第三……马班长,脱下你的白衬衣,拿枪举起来……大声喊……我们投降……”
“什么?”
马班长一听就傻了,仿佛受了奇耻大辱。
——娘的,有这样的首长吗?一上来就让人投降?还叫人把他给捆起来?
马班长胸脯一挺,大声喊道:“不!我决不投降!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怕死就不当共产党员!”
另外两个战士则抱枪而坐,惶惶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