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2月17日,东北的战事突然进入一个高潮,国民党军以6个师的兵力,向位于松花江南的临江发起了进攻。
正当国民党军步步进逼时,民主联军北满部队第l、第2、第6纵队另3个独立师共12个师,冒着零下一40c的严寒,从松花江北面渡江南下,直取长春、吉林,出其不意地歼灭了国民党军一部,迫使其停止对临江的进攻,抽兵北援。
1月30日,国民党再次以4个师的兵力,对临江发起了第二次进攻,民主联军以第3纵队进行机动防御,以第4纵队插入国民党军后方进行袭扰。
国民党军感觉兵力不够,暂时停止进攻,又从北面调集1个师南下,于2月13日向临江发起第三次进攻。
北满民主联军于2月21日第二次越过松花江,又在德惠、九台地区歼灭国民党军一部,迫使国民党军再次停止进攻临江,抽兵北援。
“南打北拉,北打南拉。”
国民党军对临江的三次攻势,就这样在严寒中一次次被瓦解。
三犯临江的失败,使杜聿明十分恼火。他无法理解四个师全套美式装备,兵力优势,火力优势,每每作战却总处于劣势。
共军指挥灵活,不打仗时四处运动,让你无法捕捉战机,一旦国军露出破绽,他们便蜂涌云聚,如此焉有不败之理?
杜聿明认为这是战场指挥官无能造成的。他决定亲自披挂上阵,与东北民主联军一决高下。
……
孟占山的烦躁情绪一直延续到杜聿明亲自上阵,一直延续到三下江南。
独立旅连续参加了二下江南的战斗,部队整天都处在长距离奔袭中,弄得非常疲劳,不过部队的士气非常高,大家一边行军,一边唱着顺口溜:
“国民党,兵力少,南满北满来回跑,南满砍掉他的头,北满斩断他的腰,让他来回跑几趟,一筐豆子筛完了。”
这首顺口溜是孟占山在马上编的,即诙谐又形象,战士们唱着它士气大振,圆满地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后来这个顺口溜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民主联军。
上级专门来电表彰,说是顺口溜编的好,大大鼓舞了士气。
可孟占山却无法高兴起来,甚至有点意兴阑珊。
两次渡江作战,独立旅一个大仗没捞着,不是破坏铁路,就是配合兄弟部队,路没少跑,苦没少吃,就是敌人没消灭几个,这股鸟气不知还要受多久。
这段时间,孟占山明显的消瘦了,虽然人前还是风风火火,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可他独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了。
每到夜深人静,他都会很长时间的睡不着觉,手里拿支削好的红蓝铅笔,盘腿坐在炕梢,背靠叠好的半人高的被垛,借着昏黄的灯光,斜晲自绘的地图,眼里似有千军万马在纸上来回搏杀,风云变幻。
每每此时,陆政委就站在窗外,透过老式的窗格纸,静静地看着那沉思的剪影。
有好几次,陆政委都想闯进去安慰孟占山一下,可他欲进又止。
能说什么呢?对于孟占山这样的人,任何安慰和开导都是一剂毒药,能把他强烈的自尊心弄得七孔流血。
这是一个无以伦比的军人,坚韧、执著而具有超凡的爆发力,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机会。
谁能想到,机会来的是那样突然、那样快、那样匪夷所思,恍然间改变了一切。
……
高耸的天线矗立在一处民房的屋顶,屋内传出嘀嘀哒哒的电讯声,孟占山焦急地守候在电台旁。
毫无征兆的,自己手下的十三团居然联系不上了。
真是匪夷所思!
目前,国民党军队正沿中长路北进,据此,民主联军又于3月8日第三次越过松花江进行反击,独立旅奉命向农安一带推进,准备参加围攻农安的大作战。
当然,这次又是跑龙套,独立旅的任务是运送弹药并破坏农安周围的公路,配合兄弟部队作战。
孟占山据此分派了任务,由十三团负责押运弹药,十四团和十五团前出破坏公路,并嘱咐各部随时与旅部保持联系。
谁知,十四团和十五团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十三团却突然失去了音信。
按理说,最不应该出问题的就是十三团,他们前有二纵主力,而且比他们早出发了整整一天。
真是活见鬼!
从8日下午起,天空中始终回荡着焦灼得几乎快吐血的电波,孟占山一遍遍催促着电讯科,电讯科一遍遍地呼叫着十三团,可十三团却成了哑巴,什么也不回。
孟占山没办法,只得向纵队汇报,纵队很快回电:每隔半小时联系一次,一定要找到十三团,否则军法从事。
孟占山看了电报后极度痛苦地瘫坐在椅子上,他想:他娘的,自己恐怕真要喂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