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色中,北风呼啸,何长顺正站在崩塌的战壕里,手执铁锹亲自加固工事。
前方,警卫连连长孙长浩带着警卫连的战士顺着山坡缓慢地巡视着,并沿途收集枪支弹药。
巨大的消耗,已经让枪支弹药出现了一些困难,虽然还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但是对于明天的战斗到底能否支撑下来,谁也不敢保证。
何长顺加固好工事,把铁锹狠狠一插,点燃了一根叶子烟。
旅长许达带领二十多个战士匆匆走上阵地,每个战士都扛着弹药箱,他们沿着战壕一路走来,每隔一段就放下一两箱弹药。
“旅长,你怎么来了?”何长顺行了个军礼。
“伤亡怎么样?”
“伤亡过半,加上旅部支援的人马,将将能凑两个营。”
“怎么国民党顽军也这么难打?才两天时间就伤亡这么多?”
“他奶奶的!狗日的火力挺强,光马克沁重机枪就有十来挺,还有十来门迫击炮,在火力上占有绝对优势。
而且,狗日的挺贼,给我们来了个声东击西,我们上当了。”
“嗯,对方最近新补充了两个团,还有大批的军火,我们却没有补充。
而且,我们在冬季扫荡中损失惨重,刚刚补充的大批新兵,战斗素质都不高,还缺乏弹药……
这不,我把旅部的所有存货都带来了,省着点用!”
何长顺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旅长啊,明天的战斗,恐怕是更艰难呐!……”
身后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武器撞击的声音。
二人大惊,连忙回头观看。
山坡后的羊肠小道上,已然冒出一条长长的火龙,正于暮色中滚滚而来……
打头的尖兵全部是精壮的小伙子,手里一律是花机关枪。
“旅长!——旅长!”
一人分开尖兵,撒丫子跑了过来。
许达的目光和来人相遇,脸上立刻露出万分惊喜的表情:
“……孟占山?”
“旅长,是我!”孟占山一跃骑跨在许达身上,差点没把许达拱个大马趴。
许达稳住身子,扶住孟占山的肩膀仔细端详:“小子,还是这么生猛,我说,你个狗东西,也不来看看老子?”
孟占山嬉皮笑脸:“嘿嘿,旅长,你知道的,我让司令员修理的够呛,那里还敢乱跑?”
何长顺没有说话,表情复杂地望着孟占山。
孟占山扫了一眼何长顺,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
孟占山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前沿阵地,老一团的官兵热烈鼓掌,这当中有不少人是孟占山在老一团时的熟人,孟占山捶捶这个,拍拍那个,口气随意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
老一团的简易指挥所里,廖政委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一众营连长围坐成一团。
“同志们!这次会议,我要宣布一项决定,然后研讨一下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同志们!军分区经过研究决定,由孟占山同志暂时代理老一团团长,何长顺同志改任副团长,并由我担任老一团代理政委,兹决定从即日起开始生效。
此外,由孟占山同志负责老一团及军分区教导大队的作战指挥,旅长许达负责协调老一团,老二团和军分区教导大队的行动,配合好孟占山同志。
司令员说了,会尽快把相关电文发送给旅部,许旅长,你们收到了吗?……”
“啊?……”周围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许达一愣,“……我们……没收到,旅部的电台被炮弹震坏了,正在抢修。”
一旁的何长顺猛然抬头,目光和廖政委相遇,他的脸上布满了惊讶,旋即又涨得通红。
显然,廖政委的话给他带来了莫大的震撼,但他强自忍住,尽量显得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