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绉忙向大汉拱手道:“原来是这位大哥唤我,真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在下今天怕是危险了。”
那大汉有些不好意思,道:“靠水为生的人,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遇见水面遇险的人,一定要搭救,今天我救你,明天你救我,谁也不知道哪天轮到自己落难。”
沈绉点头赞同道:“是这个理儿。”
那大汉又道:“水上讨生活的人,靠老天爷和水伯赏饭吃,这里的水伯是通江龙王,赶上他老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靠水为生的人都不会出船,已经出船的人,平安归来后都会去龙王庙里上柱香。”
沈绉眨眨眼睛,道:“除了上香,是不是还要买些三牲酒食进奉给龙王爷?”
大汉一拍大腿,竖起拇指道:“这位兄弟真是明事理,龙王爷受了供奉,被救之人的魂儿才算好好的安在身子上。”
沈绉呵呵一笑,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到大汉手中,道:“在下是外乡人,不晓得龙王庙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向龙王爷供奉牲食,还请这位大哥上岸后,帮忙到龙王庙里代我给龙王爷上柱香,供些牲食,拜托了。”
那大汉面露惊喜之色,故作相让之态:“好说好说,你这银子太多了,使不完。”
沈绉又推回去:“不多不多,剩下的是给大哥和这几位买酒食吃的。”
其他家丁正满眼羡慕地盯着大汉手中的银锭,听到沈绉的话,个个眉开眼笑,靠过来和沈绉叙闲话。
沈绉从几个家丁口中得知,这画舫是属于岳阳府尹阳公方的,今日是府尹二公子的好友邓公子生辰,所以阳二公子将一班好友都请到舫上给邓公子祝寿,还请了怡心院的姑娘前来助兴,一帮人从早上开始,已经闹了一天了,现在是要上岸回城。
沈绉正和阳府的家丁们聊着,内厅房门开了,走出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打量了下沈绉,道:“我家公子要见你,跟我进来吧。”
这种画舫的构造,内厅正位于画舫中部,临近舫头,四面设有门窗,关上门窗是一个封闭的厅堂,打开门窗则是四面透风的凉亭,便于欣赏风景。
沈绉理了理衣襟,随那管事走进内厅。
内厅中间是一张长长宽宽的条形案桌,摆满酒食,七八个年轻的公子拥着些衣着鲜艳的女子围坐在桌前,嬉闹玩乐,坐在主位的公子,二十出头,衣着华贵,却满脸倦意。
厅内众人见沈绉衣着普通,青衿布袍,一副读书人打扮,也不起身,继续嬉闹。
沈绉不卑不亢,不等管事介绍,先拱手为礼,向众人略略一揖,开腔道:“不才张生,这厢有礼了。”
坐在主位的公子忙起身还礼:“小生阳显,表字一丹,请教张公子表字。”
阳显一起身,所有人都跟着起身还礼,不明白阳显为何前倨后恭。
沈绉面带微笑:“阳公子客气,张生表字若虚。”
阳显一扫脸上的倦意,满面含笑地请沈绉入席:“原来是若虚兄,失敬失敬,若虚兄是京城人?”
众人这才明白,这个张若虚所讲的官话,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官话,据说阳显的爹阳府尹,以前吃过京官的亏,难怪阳显对他这么客气。
沈绉也跟阳显客套:“呵呵,张某是赵郡人,只是在京城待过几年。”
“赵郡乃千古龙飞之地,大魏太*祖起兵之所,想不到张兄竟和太*祖是同乡。”阳显故作惊讶道。
“赵郡地广人稀,物产还算丰富,只是地近北疆,冬日十分寒苦,亏得沾了太*祖爷的光,张某才得以进入京城,粗略读了几年书,比不得岳阳,钟灵毓秀,人杰地灵。”沈绉继续胡编。
“哈哈,若虚兄盛誉了。不过说起来,京城倒真是个好地方,街市繁华,人物风流,一丹参加春闱时有幸见识过,还结识了不少国中青年才俊。若虚兄器宇轩昂,谈吐不俗,又久居京城,可叹一丹竟无缘早日结识。”阳显摇头叹息道。
沈绉听出阳显有意套他的话,诚恳道:“张某生于北疆,而阳公子长在南国,张某痴长公子几岁,在京城无缘结识,今日不期而遇,方知有缘之人必定相遇。四年前,张某立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遍天下。张某天南地北游历,跨过千山,越过万水,不早一刻,不晚一刻,就在邓公子生辰之日,与阳公子结识,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命中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