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许问在其中并不显眼。
没人留意到,那块桐木在他手上渐渐变化出了新的形状。这形状非常古怪,难以一言形容,它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一种所有木匠只要留意到,都会被吸引进去的美感。
这一夜虽然住在马棚,但并不让人觉得难受。
姚氏木坊的学徒们齐心合力,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带马草也全部换上了新鲜的。
因此,马棚里并不臭,马儿们一夜也很安静,少年人按照惯常的习惯到点休息,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他们纷纷醒来,周志诚已经打好了水放到棚外。
“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不管结果如何,都加油干!有一个通过县试的,就是给我姚氏木坊争光了!”
周志诚环视他们,表情颇多感慨。
这二十一个名额全部都是记在姚氏木坊名下的,也算是他们木坊占了这个便宜了。
洗漱完吃干粮的时候,许三偷偷地塞了半块饼给许问。
“这块软和,你吃。”许三悄悄叮嘱。
“吃饱点,今天就考过了给那些家伙看!”许三接过他手里另半块硬饼,边啃边说。
“……嗯!”难得老好人也有脾气,许问点头。
吃完饭,正好也有人来叫了。他们像昨天一样列着队,跟着来人走出大宅,来到于水县衙外面。
这里已经站满了人,领他们过来的小吏引他们站在后面,指点说:“一会儿叫到你们的名字,就上去领号牌。”
“是是。”周志诚连忙答应,又塞了一锭碎银。
今天这个小吏明显比明天的态度好,他捏捏手里的银子,顺便又给他们讲了两句:“徒工县试全部要闭门涂名,活计做得干净一点,考官看着漂亮,印象也好。”
这是诚挚之言,周志诚连忙道谢,转头看见他们一头雾水。
“什,什么叫闭,闭门涂名?”许三又开始紧张,结结巴巴地问。
“闭门是说考场是一间间小屋子,你们的活全要在屋子里做,互相之间是看不见的。涂名是说你们的活计上不会有名字,只有号牌上的号码。到时候考官不会知道这活是谁做的,只能看你做出来的东西打分。这位大人说得对,不管活做得好不好,都做得干净一点。考官看着心情好,就会多给点分。”
周志诚解释得很耐心也很详细,一听就是参加过徒工试的。
以他在姚氏木坊的地位,这一路上都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一点疏怠的时候也没有。与他相处得越久,越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好人。
这样一个人,那个叫齐坤的竟然斩断了他的手指,彻底断送了他的前途……
许问心里,也有了点淡淡的怒气。
“看,马棚生。离他们远点,别沾上臭气了。”旁边有人嘻笑着说。声音不大,但这边听得很清楚。
姚氏木坊的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就连吕城也是一样。
“悦木轩的来了!”
“什么,是齐坤!他今年也要参考吗?”
“这不是又少了个名额?”
前方人群突然一片哗然,就在许问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帘掀开。
齐坤?
许问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地看向周志诚,清楚地看见他脸色瞬间发了白。
果然是那个人吗?
许问看向马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