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在未知的情况下,你永远无法未知它的发展轨迹以及结果,就如同现在的秦鸢。
她从没想过,当年目睹那样血火猝炼后的真相,竟然只是一个假象。
三年前,在她闯宫前戏,苏陌尘率兵斩杀叛臣以后,将景帝和刚生产后的皇后困在御书房,然后跪了下来。
景帝和苏后都十分诧异,“丞相,你这是做什么?”
苏陌尘抿着唇,“请皇上和皇后救阿凝一命。”
景帝和皇后更是不解其意,景帝不愧是一国之君,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便沉声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苏陌尘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复仇计划全盘托出。
景帝和苏后显然很是意外,“你居然是巫族少主?”
“是。”
苏陌尘点头,“这些年改名换姓潜伏在大燕,就是为了报当年家族倾覆之仇。”
“既然如此。”景帝冷声道:“你又何苦放弃?”
“因为…”苏陌尘眼神一刹那的温软,“你们有个好女儿。为了她,我愿意放弃报仇。”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些年我已走到这个位置,想要放手已经不可能,所以才会想到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帮陛下铲除奸臣,还大燕太平。然家父挟价目尸骨相逼,加之因我而迁怒阿凝,我担心阿凝会有危险。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委屈皇上和皇后娘娘,陪微臣演一场戏,方可保阿凝安全,也可永除巫族后患。”
景帝和苏后对视一眼,沉声道:“朕凭什么相信你?”
“如今皇宫已然在微臣手中,若我想,陛下和娘娘顷刻间就会丧命。”苏陌尘声音冷静而平稳,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当年的事情,那是你们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连累到阿凝。待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会将所有真相告诉她。只是眼下时间有限,家父在宫中眼线无数,若他发现我有二心,必会迁怒家母焚毁尸骨。”
他抬头看着上座帝后二人,诚恳道:“当日家父对皇后娘娘有所冒犯以至太子早丧,然家母何其无辜?她早已仙逝,不该再受此屈辱。只要让家父知晓我已完成复仇大计,他便会告诉我家母所葬何处。等找到了家母尸骨,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将父亲这些年安插在朝中的势力和巫族残党全数拔出。”
“你要铲除你自己的族人?”
苏后不无惊讶的看着他。
苏陌尘薄唇紧抿,眼神冷毅。
“其实你们说得对,巫族异人身负异能,本就有违常理。当年先祖定下规矩,凡是巫族之人永居空桑,不可踏足外界,以免与世人龃龉,祸患无穷。然多年前父亲犯下大错,才给巫族带来灭族之难,或许这是巫族必经的劫难。巫族承上天庇佑异于常人,而不该以此为祸苍生,否则必受其乱。只可惜,当年我年幼无知受父亲蒙蔽才有今日之种种。”
他语气沉静,一字一句仿佛叙说着别人的故事,“既是天命如此,何苦逆天而行?更何况缘缘相报何时了?今日杀你们为我巫族报仇容易,但日后我要如何面对阿凝?如何面对,她腹中的孩子…”
“什么?”
苏后一惊而起,但因刚刚生产,身子还有些虚,又重新坐了下来。
“你和凝儿,你们…”
苏陌尘低着头,神情愧疚。
“阿凝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荒唐!”
景帝怒斥,“凝儿冰清玉洁,你竟然敢坏她清白,你让她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
苏陌尘不说话。
苏后脸色也很难看,不过好在她本来自异世,思想开放,很快就镇定下来。
“凝儿出宫,也是你的主意?”
“是。”苏陌尘抿唇道:“我怕贸然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会接受不了,再加上她现在身怀六甲,恐怕对身体有影响,所以才让她离宫暂避。等一切尘埃落地,我会亲自向她解释。”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的解释有用?”景帝脸色铁青,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这个男人污了清白还未婚怀孕,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凝儿的脾气你应该知道,要是让她知道你欺骗她多年并意图夺她家国,她不恨死你才怪。你还指望她原谅你?做梦!”
苏陌尘身体僵硬,脸色微微的白。他自然知道景帝的话不假,十多年相处,他知道那个女子有多倔强和嫉恶如仇。无论他当初有多少苦衷,总归是错了。
她若知道了,会失望会痛心吧?甚至会怀疑他是为了报仇才接近她的。
她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怎能接受一段本就以欺骗为基础的感情?
只是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更何况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他们即将成亲,他会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来弥补她,为她做任何事。
只要,她能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