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二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除了认识的大将军刘裕,另外一个长相粗犷,满腮都是硬挺挺的胡渣,阔鼻,粗眉,眼睛细小,却像猫似的发亮。想来这就是刘裕口中的杨武将军了。
众人拜过了刘裕之后,刘裕摆手,指着旁边的人道:“檀伯伯你们都见过了!这次你们檀伯伯可是立了大功,被封杨武将军!来来!都来拜见杨武将军!”这刘裕口中所说的杨武将军檀伯伯的,便是当今名望相当高的檀道济将军,跟随刘裕征战多年,屡建奇功,骁勇善战,战场上杀敌无数。
一众人拜过之后,刘裕方才拉着檀道济一并坐下来。童月细察那动作,一来这样的家宴,家中的内眷都在内,竟也将其邀请在内,二来一再的盛赞,并以手相握;想来定是相当看重这位杨武将军,且是心腹老将了。
果然用膳的时候,刘裕也是极尽热情;甚至还能拉些家常,吃饭间也就见得他二人的声音。童月偷眼扫了一下下桌的人,却见刘义真蹙着眉头正盯着自己。童月无奈地笑了笑,想来他现在是苦于自己刚才的气无处发作罢。
家宴方罢,檀道济与刘裕说了些客套的话,方才离去。这边刘裕看着下桌的一众孩子们,因打了一场大胜仗回来,心情也是颇好;一眼见着刘义真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问道:“士儿是有何话要向父帅禀报的?”
刘义真赶紧离了席位,向刘裕走了去,一遍道:“父帅!孩儿最近看书看得入迷,却总有些不解,想要向父帅解惑呢!”
听这么一席话,刘裕便把眼睛扫向了刘义符这边,心知这孩子志向不大,也不喜读书;也不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否改了些性子;心里不免叹息,将来是要继承自己的人,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呢?“你说说看,父帅也不一定能解惑,咱们府里的先生都不能为你解惑么?看来是要换了。”“不曾不曾!”刘义真赶紧道,先生是个好先生的,刘义真一度觉得他就是靖节先生一般,而且教授他们几个很是认真。“孩儿只是突然想到这一句,这一时不知其中意思。”
刘裕见他的眼神所飘之处,便知他其中的意思了。点了点头。“也好!也让你那做哥哥的给你解惑解惑。”
完了!童月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当初刘裕将自己给了刘义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些时日虽说刘义符的确长进了不少,但是相比于刘义真,还是差远了些。而且,刘义符现下在看的也是《孙子兵法》,其他的书并不曾读得多少。
刘义符显然也坐不住了,这厅里除了自己是他的哥哥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人?何况父帅正在看着自己呢!不会又是一顿板子吧?刘义符想着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和后背火辣辣的起来。
张阙也在那里坐立不安,这段时间孩子也算听话,没惹啥子事儿,至于读书这样的事,自己一向不大上心,想想将军自己当年那般的穷困,何曾读什么书呢?现在不是照样连圣上都畏惧几分呢?听闻圣上有将海盐公主嫁与兵儿的意思呢!这么一来,将来可算是驸马爷了!还愁个什么呢?
也怪张阙张夫人这么想的,刘裕南征北战,场场是胜仗,圣上也有些忌惮他的丰功伟绩了。便也有意放出话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家的大公子,这样一来,岂有亲家之间兵戎相见的?今日张夫人听了这话,自然少不得就心中飘飘忽忽起来了。本就对刘义符疏于管教的她,现在就更是干脆遂了刘义符的心了:爱干嘛干嘛。
可这会子在这么多夫人面前出糗,显然是张夫人所不愿意见到的。有些局促地道:“兵儿与士儿读的那不是同一种书呢!可不一定知道的。”
“哦?那夫人可知道兵儿读的是什么书不曾?”刘裕也是生气,这孩子不争气,母亲也随着让他胡来,明摆着这孩子将来是要跟着自己一起作为的。
张阙哑然。拿眼扫向童月这边。
童月心知这是问话夫人呢!自己若是出来说些什么,岂不是不知尊卑么?但显然张夫人并不知道刘义符今日在做些什么。只得自己站出来硬着头皮回话。“回将军!大公子今日一直是奴婢服侍的。近日大公子多读了《孙子兵法》,也读了些《诗经》,但并不曾读得太多。”
刘裕的心思回暖。赞许地看了一眼那个低头回话的丫头。转而看向刘义真。“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懂了?”
“自古战争都是可怕的,但是,最可怕的,是战争的生死离别。”刘义真大人模样地说着。“孩儿读近日读《诗经》,看着那些战争中离别的亲人,甚是感伤。只是意境理解不甚很深。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这句诗和它下一句描绘的哪一种意境呢?”
倒是还是拿这一句来考了。心知他根本就不是要为难自己的兄长,不过是要为难这个在他眼里好似什么都知道的丫头而已。童月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如何将这问题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倒是难了。
“哎呀!哥儿了不得了!小小年纪,脑瓜里装了多少的东西啊!”坐在下座的袁羽衣突然笑了笑,赞道。
刘义真有些自豪地看着童月。自己这些时日刚读这本书,她若是在外面没念过这书,书一直都在这里,少不得她肯定是看不到的。看她拿什么回答。
刘义符想拍死那个站在父帅面前得意的小家伙!每一次都要为难自己!上次已经挨了一次板子了!他看着还不满意么?偏生拿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来为难自己,那《孙子兵法》就已经够头疼的了,这还来些这个没意思的东西!读个诗词有些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房间里摆的那些小玩意儿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