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管家亲自将赌资送到众人案上,莫日根连番示意陆许看安禄山背后,安禄山则再次转身,拉了拉裤子,束紧腰带。经过台阶时,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陆许。
“你,”安禄山说,“哪里人?”
满厅肃静,陆许抬起头,答道:“凉州人。”
莫日根登时睁大双眼,安禄山吩咐道:“你进去。”
陆许知道从一开始自己露出厌恶表情时,安禄山一定就注意到了他,他当即放下金盘,在莫日根震惊的注视下,解下身上皮束带,抓在手中,只穿一条战裙,赤脚进去。
安禄山打量陆许,现出邪恶的笑容,说:“一轮行军鼓时间,你能活下来,今夜就到我房里来。”
将领们哈哈大笑,胡升等武官从未见过陆许,陆许赤|裸上身,不似先前少年人般身材单薄,缓缓走向黑豹。
莫日根低头默念咒语,钉头七箭其中一支从窗外缓缓飘进来,升上高处,悬浮在空中,箭头对准了那黑豹。
陆许回头看了莫日根一眼,莫日根不易察觉地点头,陆许便躬身进了笼内。
黑豹吃不到肉正愤怒时,骤见又来一人,当即缓缓退后,注视陆许。陆许则丝毫不惧,便站在黑豹面前,与它对视。
在那目光前,黑豹竟是隐约有些畏惧。
“各位爱将!”安禄山说,“你们赌谁?”
厅内众人议论纷纷,都是十分意外。安禄山又冷笑道:“我赌黑神,起!”
一时数具大鼓同声狂擂,黑豹躬身,陆许同时躬身。
莫日根紧张到了极点,额畔汗水滑下,滴在地上。
刹那间黑豹化作离弦之箭,“唰”一声射向陆许,陆许则赤脚一个回旋,踏上铁网,竟是头下脚上,在半空中一翻身,堪堪避过那黑豹!
一人一豹,刹那换位,顿时满厅齐喝彩,莫日根稍稍放松了些,知道那黑豹速度比不上陆许,却仍不敢掉以轻心。
下一刻,黑豹怒吼一声,抓向陆许,陆许面色不变,躬身一避,到得那黑豹腹前,搭着它的前爪,直接来了一招过肩摔!
瞬间满厅鸦雀无声,就连击鼓之人也忘了捶下去,万籁俱寂中,那黑豹被一个旋转,摔向铁网!
“咚!咚!咚!”
这时候鼓点才再次落下,紧接着陆许双臂一展,就地一个飞身跃起,踏着铁网冲上大笼顶上,莫日根抬眼望去,黑豹随之疾冲上来,陆许又以皮束带勾上铁网顶部,一个飞荡!
战鼓近尾声,黑豹冲高,爪子勾上铁网顶,陆许再翻身,从黑豹两爪间掠过,反身一脚踹上那黑豹,喝道:“去死吧你——!”
黑豹一声怒吼,被踹中侧腹,紧接着陆许以皮束带在它颈上绕过,又是狠狠一勒,挂上铁丝网,朝下坠落,从后背抓着整只黑豹,带着它猛地下坠!
皮束带顿时收紧,将那黑豹脖颈刹那牢牢套住,黑豹一声闷吼只吼不出来,四爪在空中乱抓,被吊在半空中。
陆许落地,站在笼中,环顾四周。
安禄山与陆许对视。
“你输了。”陆许冷冷道。
满厅寂静,只见那黑豹喉中发出轻响,被勒断气,眼中光芒逐渐消失。陆许默念超度咒文,一手按在那黑豹腹畔,暗道若不杀你,明夜又该有人因安禄山而死,便超度去。
当夜,莫日根与陆许被带到安禄山卧房中,管家在旁伺候,那采办骇得魂不附体,说:“大人,他俩是两兄弟,今日捧盘的没来……”
采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次,外头有人敲门,安禄山便道:“等着!”
采办把话说囫囵后,安禄山便朝陆许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陆许点了点头,莫日根说:“大人,小弟平日有一天赋,从小跑得飞快……”
安禄山不耐烦地扬手,示意没问你。他朝采办与管家说:“你们都下去罢。”
两人退下后,安禄山朝陆许招手,说:“来,过来。”
陆许慢慢走向安禄山,莫日根低着头,嘴唇微动,钉头七箭从四面八方飞来,在这深夜里悬浮空中,围住了安禄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