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行立刻站起来,手握紧长刀,背挺得笔直。
恐惧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时一般,排山倒海侵袭而来。
他们只剩下五人,其中两位也身负重伤,看住平琴已经勉强。
能战的只有重行自己和阿财,可他们俩再如何逞强,也经不起又一次强力的对战。
可是现在她和他没得选,至少气势上不能逊色。
从迷雾走出来,只有两个人,中师抚浊还有一个侍从。
“您怎么过来了?”重行率先发问,心里忐忑万分,脸上还撑着平静,时时注意着他们动向。
抚浊先没有接她的话,将他们打量一遍,又仔细看了阿财,似乎是在辨认,而后终于才答了重行的话。
“担心中中师安危,所以特来看看。”
这话很体面,但是和刚才的人太像了。
重行望向他身后,那侍从很年轻,面色不似他年龄的沉静,衣角上已经沾了血污。
正在犹豫之时,被重行留下活口的裴乐天,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拿着匕首正要刺过来。
重行没来得及防备。
那是她特意准备带回刑院审问,身为神官刺杀上司,等同谋逆且罪加一等。
本以为只能先生生抗下,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抚浊并没有顾念丝毫师徒之情,出手瞬间折断了他的手腕,重重将他扔了出去。
重行再看清时,裴乐天双眼失神,已经倒在地上,右手如一滩烂泥软在地上,已经是废了。
随后抚浊上前,轻柔地扶住重行,却十分有力,不由分说叫所有人跟上他。
那侍从不论敌我,所有地上的人都补了刀,独自走在一行人的最后。
看来他们的确是来接应。
可重行有太多疑问,刚想开口手中却被塞入一枚玉坠,手感温润但棱角分明。
立时她就明白抚浊背后的人是谁。
辨明身份的瞬间,重行只觉得百感交集,喉咙干涩像堵了棉花,发不出声音,只是无知无觉跟着抚浊走。
他终究还是心软,终究还是舍不得了。
路上全是堆叠在一起的尸身,血肉和泥沙混在一起。
鼻尖只有萦绕不去的血腥,仿佛浸在血海里。
余光看到地面上有熟悉面容,重行已经知道思思凶多吉少。
虽然知道身为神官,尤其是在这边境,伤亡在所难免,可是真真切切看到,重行还是鼻尖发酸。
终于听见水流声。
当重行重新见到光亮时,刑院里头已经满是神军。
已经一天一夜了。
抚浊扶她到椅子上,还奉上了一杯茶安神,叫人送平琴进入刑狱看管起来,随后又安置好另外两位神吏。
最后一切清理妥当,只留那年轻的侍从守着入口,屋子里也只有他们四人。
这时候他见重行已经缓过来一些,便一一向她低声说明。
“昨日中师安排好之后,我不久得到消息,云家和阿芳住处的神官俱亡,立刻就向小公子寻求增援。